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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锥之内是命运,那光锥之外呢?

Desaveus从零开始

0026 年(新纪元①)

  大西洋亚速尔海域

  ——

  “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小铃铛说。

  白泽调整好座椅,确认装置固定住身体后点了点头说:“可以了,开始吧。”

  小铃铛开启动力艾里温潜水器②全面运作,三次铃声后,整个潜水器潜向海底,白泽看向舱外,海水中一股股白色气泡沸腾了一般向上翻动,下潜不到一分钟,光芒便消失殆尽,然而小铃铛貌似没有开灯的打算,同时,因为机器的嗡鸣声或是气压的关系,即使坐在会根据重力自动调整角度的椅子上,白泽依旧感觉头疼和恶心,索性闭上眼,专注于调整呼吸,小铃铛仍然沉默着,只有在操作仪器时才会发出转动操作杆和按下按钮的声音,随着下潜速度的稳定,一切都静了下来,像是一切都消失了,只有无尽的黑暗,沉重的让人窒息。

  “已潜至海底,深度,5947米。”小铃铛打破沉默,通报了深度,白泽感觉小铃铛的声音离自己很遥远,回音不断的在耳边回荡。

  “5947米……”白泽大脑一片空白,不由自主的重复听到的声音。

  小铃铛打开了强力探照灯,周围一下子亮了起来,灯光在无际的深海中,微小的如萤火虫,白泽感受到这光明,睁开了眼睛看向窗外,外面的世界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很多的雪花③纷纷扬扬的从上层飘下来,将海底点缀的十分浪漫,在这个星球最广阔的地方,白泽感觉自己和小铃铛是世界上仅存的两个人,在用自己的渺小来探索这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的广大。

  小铃铛按照预定路线沿着海底向前,在一片漆黑里,只能看见探照灯在眼前投下的一条光锥,光锥之内是命运,光锥之外连命运都看不清,潜水器小心翼翼的前进,在海底沉积物上留下轨迹,千年前的历史被翻在了表面。

  白泽想起了电影里的情节,各种离奇的深海巨兽一口把潜水器吞了,感叹着在空寂的海底,人是多么容易变得敏感和胡思乱想,甚至神经质。

  时间一点点过去,潜水器在一处断层边缘停了下来,前方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悬崖。

  “高度约256米,启动软着陆装置。”小铃铛按下按钮,潜水器底部喷射出蓝色火焰,潜水器如同火箭一样缓缓抬升,在距地面一段距离后,潜水器尾部弹出两个转动的螺旋桨,蓝色尾焰逐渐减弱,潜水器慢慢地向崖底下沉。

  “终于……到了。”

  白泽攥紧拳头,紧盯着崖底的黑暗,心里既兴奋又紧张,像是找到了宝藏。

  小铃铛抬起了制动杆,潜水器停了下来,同时,大功率探照灯全面运作,潜水器表面的透明镀层放射出刺眼的光芒,如同神话中的创世纪一样点亮了世界,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光明照亮的地方,是一片广阔的平原,在这平原之上伫立着一座庞大的城市废墟,如同一个待人唤醒的沉睡巨人一样,城市的庞大让人难以想象,它过去是怎样的繁荣,城市的破败,也让人难以想象它到底经历了什么,出现在这里变成这样的样子。

  白泽激动地脱离座位趴在窗前,看着城市的轮廓,激动的说。

  “失落之城,我终于到了。”

  小铃铛看了一下身旁的的电脑,潜水器刚刚收集了城市的数据,城市立体形象清晰的呈现在了显示屏上。小铃铛调出了一幅地质活动的统计图,看过数据后,提醒说:“白泽,这里的地质活动仍然活跃,仍有较大概率会发生海底地震,请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白泽回到座位,拿出了胸袋里的笔记本,对照了一下电脑上的地图说:“去这座城市的中心点,也就是这里。”白泽在地图上标记了一点。

  小铃铛得到命令后操作潜水器从城市上空游过,一路上亚特兰蒂斯的一切逐步呈现在眼前。

  全城的建筑成同心圆状,一层层由低到高排列向中心,就像是分出很多层的婚礼蛋糕,环状都市外有宽广的平原,四周被深三十米、宽一百八十米的沟渠环绕。内侧的运河,以每十八公里纵横交错的方式围绕,如同棋盘的格子整齐方正,精致笔直的道路连接两个同心圆层,镀金的建筑群由三组相同建筑组成、三个金字塔组成塔群。城市每一层的街道都呈对角线分布,所有建筑物都以白、黑、红,三色的石头建造,十分壮观,城市的整体设计极尽可能体现各种艺术的巅峰。

  全城中心部分也是全城的最高点,是一个直径接近二点五千米的圆形地区,在这只有一座庞大的圆顶方柱建筑,两座六面体金属柱立在建筑两旁,支撑着巨大的灯,上面雕刻着着三辆飞车及中心城市的一些庄严建筑,这里不同于其他层,只有一个阶梯通向这个建筑。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平日里处变不惊的小铃铛也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白泽指着窗外看着小铃铛疑惑的眼神说:

  “这座城就是,亚特兰蒂斯!④而它就是……”

  白泽看向窗外,激动而又虔诚的说,几乎用下跪的姿态说出了两个字。

  “神殿”

  潜水器沿着阶梯进入了神殿,近距离观测让白泽得以更加清晰的看到神殿内部,整座神殿以黄金、白银、象牙等奢侈品打造,地板则由一个整块的透明金属打磨而成,里面十分空旷,只供奉着一个巨大的神像,没有其他任何装饰品,在神像前面,只立着一个石台,与高昂的建筑材料反差极大。

  “这里就只有这些吗?”白泽疑惑地观察着周围。

  小铃铛说:“根据声呐的反应来看,看得见看不见的东西,只有那个石台和雕像。”

  “这怎么可能?这么繁荣的文明,这样精美的神殿,供奉的只有一座石像和石台?”白泽不解的说。

  “等一下,白泽,那个石台上有东西,我把资料给你共享过去。”小铃铛看着水下摄像头传输的图像说。

  白泽拿起了自己的电脑,打开图像不断放大石台的位置,在一片模糊之中依稀看出了石台上有几层灰色的石板。

  “这是石板吗?”

  “要不拉近些距离,水下摄像头有些看不清。”

  “没问题吧?”

  “放心,我可以。”

  小铃铛双手握紧操纵杆,慢慢的向前推,潜水器也缓缓地驶向石台,在极近的地方停了下来,后面神像此刻显得更加的巨大,神像的样子是一个人俯视着地面,展开双手,像是在接受顶礼膜拜一样,但特别的是,在神像的面部,是光滑的一片,没有雕刻五官。

  “这个神像看起来像个人类,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脸,我内心总有些害怕。”小铃铛说。

  神像如同有生命一样,看着脚边的潜水器一样,一种压力压在两人心头,连呼吸都不由得有些紧张。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能这里的人祭祀的一个我们不知道的神是这个样子吧,先看一下石台的情况吧。”白泽说。

  小铃铛调整好水下摄像头,获取到清晰的图像。

  “石台上面有三块雕板,上面还刻着字。”小铃铛说。

  白泽放大图片,仔细看着石板上面的文字说:

  “这应该是这座神殿最重要的东西,上面的应该是亚特兰蒂斯的语言,记载着一些重要的事情,你能把它拿进来吗?”

  “可以。”

  小铃铛戴上观测镜,将手伸进驾驶座两侧的机械手套,潜水器也伸出了两只机械手。

  “开始。”观测镜镜片上呈现出各种各样的数据,并且不断的扫描和捕捉外界变化的各种信息,小铃铛双手前推,机械手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小——心——”白泽心里默默念道。

  “放心,我的手可是做过神经手术的。”小铃铛貌似听到了白泽的心声回复道。

  机械手很快夹起了一块石板,稳稳地送进了潜水器,白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是第二块。”小铃铛用机械臂将第二块石板同样收入囊中。

  “看吧,很简单,就像吊娃娃机一样。”小铃铛说。

  “选你果然没错,就是靠谱,回去我给你加薪。”白泽竖起大拇指,由衷的称赞。

  “得了吧,你让我放几天假就好。”小铃铛不屑的说。

  机械手再次伸向石台,抓住了最下一层的石板。

  “轰~隆~隆”

  一阵巨大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有什么东西强烈碰撞一样,原本稳定的海水开始轻微的涌动,将潜水器如玩具一样推来推去,机械手也随之摇晃,导致石板掉了下来。

  “这声音,是什么?海底地震吗?”白泽连忙调出数据,检查周围的水域。

  “应该是了,我试试能不能捡起来。”小铃铛竭力使潜水器保持平衡,聚精会神地操纵机械手,再次生下落到地上的石板。

  声音越来越大,潜水器的振幅也越来越明显,小铃铛担心太过用力损坏石板,所以小心翼翼地使用机械手,但在剧烈晃动下,机械手的手指总是偏离石板的位置。

  “不行,潜水器晃动的太厉害了,根本抓不住。”小铃铛说。

  白泽看了看电脑上的振波数据说:“刚刚是一个三点五级的地震,根据捕捉到的纵波⑤判断,五十五秒后会有一个七级以上的地震,放弃第三块石板,撤!”

  小铃铛置若罔闻,仍然尝试着拿起第三块石板。

  “我说话你听到没有?快撤!”白泽大喊。

  “等一会,我可以的。”小铃铛冷静的说。

  机械手不断地偏移摆动,在对准石板的那一刻,小铃铛快速出手,夹住了石板。

  “成功了!”小铃铛微微一笑,正准备将石板收进潜水器时,一块掉落的巨大金块砸中了潜水器,潜水器因为冲击翻滚了几周才停下来,而石板早已不知甩向何处。

  “该死。”小铃铛懊恼的说。

  强震如期而至,整个海底都开始晃动起来,一个个巨大裂缝分解了城市地基,向上翻涌着高温的岩浆以及气泡,城市以及神殿开始崩塌,成片成片的碎块从潜水器周围散落。

  “这里马上要塌掉了,不要再管它了,快走!”白泽焦急的说。

  小铃铛沉着的驾驶潜水器离开神殿,在离开大门的那一刻,穹顶全部崩塌,神殿变成了一片废墟,只剩下挺立的巨像,潜水器快速提升自己的高度,很快来到了城市的上空,脱离了危险。

  白泽看着外面的城市,已然在地震变成一片废墟,赤红的岩浆喷涌而出,很快覆盖在了废墟之上,在海水的冷却下变成漆黑的岩石,然后再次被新的岩浆所覆盖。

  “好险……”白泽心有余悸的说。

  小铃铛没有太大的反应,看着城市的毁灭,眼里有一丝惋惜。

  “你刚才在想什么?”白泽回到座位上,看着旁边的小铃铛说。

  “我只是想把那东西拿起来而已,什么也没想。”小铃铛说。

  “我们差点死在那下面!”白泽有些生气

  小铃铛面无表情的看着白泽说:“那块石板对你很重要,不是吗?”

  白泽说:“没错,但它也只是一块石板,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绝对会去拿,但是我不能拿你的生命做冒险。”

  小铃铛说:“所以我也只是做了你想做的事,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这么做也是我的选择。”

  “好吧好吧,我说不过你,但是,没有下次。”白泽投降说。

  “好吧好吧……”小铃铛漫不经心的说,按下了收纳层的开关,座位后面升起了一个平台,两块石板正躺在上面。

  白泽两眼放光,捡起了两块石板,打开了观测镜的手电筒仔细端详起来。

  “上面写的什么?”小铃铛眼神流露着好奇。

  “看不太懂,这些文字都是竖写的,据我所知,目前实际上只有回鹘蒙古文⑥是竖写的,更奇怪的是,在这些刻字里,还铭刻着无数个小文字,回陆地上我得找个语言学家好好破译一下,最崇高的神殿祭祀的东西绝对不是凡物。”

  “那我现在把潜水器开回海面。”小铃铛关掉了探照灯,将动力开到最大,潜水器飞速的上升,如同出膛的炮弹一样。

  白泽突然承受强大的冲击力,险些将脖子扭断,贴近椅背后,才化解了压力。

  眼前的海水逐渐由黑到蓝,甚至开始出现了一些海洋生物的影子,返程的时间没有太久,仅仅二十分钟就回到了阳光照射的区域,白泽看到了表层海水的波动和翻滚的白色浪花,只不过是在自己的头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艾利温潜水器没有减速,在冲出海面的一刻腾空飞跃了起来,如同出水的飞鱼,掀起的水花照应着明媚阳光,对抗地球的引力没有多久,潜水器又回到海面上,停掉了动力,随波逐流。

  “回到海面上的感觉真好。”白泽看着眼前温柔的景象感叹道。

  “这么美丽的海景真是难见啊。”小铃铛打开了舷窗,清新的海风随即刮了进来,小铃铛闭上双眼,感受着海洋的馈赠。

  白泽将两块石板放进储物囊中,打开了无线电。

  “艾里温三号已返回海面,请求打捞。”

  过了一会儿无线电那一端有人回复道:

  “旗鱼号收到,已获知你方坐标数据,正在前往,约十三分钟后到达,请等待。”

  “好的,感谢旗鱼号的相助。”

  “大海上我们都是一家人!”

  白泽关闭了无线电,闭眼冥想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解开了固定器,去了潜水器后端,找到一个嵌入舱体的一个金属盒子,白泽将它打开,一丝冷气从里面飞扑出来,几瓶啤酒正躺在里面,白泽拿出了三瓶,回到了座位。

  “喝点?”白泽打开两瓶啤酒,添加了相配对的白柠檬片,递给了小铃铛。

  “科罗娜⑦,OK。”小铃铛接过了啤酒。

  “谢谢你此行的帮助,也祝我们两个,各有所成。”白泽举起酒瓶致意。

  “不客气。”小铃铛也举起酒瓶碰了上去。

  两人一饮而尽,感受着柠檬味的酸甜与清凉以及大海的咸味,喝完之后,两人看向对方,相视而笑,发出爽朗的笑声。

  “这一瓶敬你。”白泽打开第三瓶啤酒,扔向了窗外的大海。

  海平线上,一艘白色的捕捞船划着清晰的水线向二人驶来,并拉响了汽笛,清脆的气笛声响彻海面……

  ①新纪元:公历2120年,世界政府成立,改元世界历,又称新纪元或新纪

  ②艾里温:1965年出现的潜水器,在新纪元中已得到了极大的改进。

  ③雪:在深海中微小的死亡有机物和活有机体结合而成的聚合物,极像雪花

  ④亚特兰蒂斯:传说中有高度文明最后毁灭于不明原因的国家

  ⑤纵波:地震纵波是推进波,地壳中传播速度为5.5~7千米/秒,最先到达震中

  ⑥回鹘式蒙古文:传统文字。

  ⑦科罗娜:口味独特的啤酒,因其独特的透明瓶包装以及饮用时添加白柠檬片的特别风味,深受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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