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啊,真的没有关系,如果事事都如意,那就不是生活了。都会过去的。”——《一一的日记》
今天许意本来应该在学校的,可她却在家里。
父母吵架了。
许意匆匆赶回来的时候,隔着门,只听见许父大声怒吼道:“钱钱钱!你眼里只有钱!那么爱钱不也是在家里!”
可,世上人谁不爱钱呢。
许意推开门,走进去。十岁的弟弟许衡在哭,眼睛都哭肿了。许意走到许衡旁边,拍了拍他的头,跟他说别哭。
然后站起身,直视母亲。
“妈,别吵了。”
许母似乎正在气头上,吼道:“你叫我不吵了!怎么不叫你爸!!合着都是我的错呗!这个家我是过腻了!”
…许意无奈。
“爸,你别吵了。求你们了,行吗。”
许意乞求的模样并没有让这场无硝烟的“战争”停下来。
许意特别想跟许母说:妈,我劝了,但没用。
吵着吵着,似乎都累了。
是啊,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吵,谁不累。
“爸,妈。我今天跟你们说一次掏心的话。”
“我并不喜欢这个家庭。为什么?无休止的吵架让我疲惫,让我感觉我在这个环境下很压抑,让我很不开心。你们知道你们让我觉得我自己没意思吗。我高三了。你们问过我的压力问过我的学习甚至我的健康你们问过吗?不过,好像你们似乎也毫不在意。”
“你们说我叛逆期、问我怎么这样、问我怎么会这样犟。对啊,我也想问,为什么会这样??”
“十字开头的年纪,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明明只是一句最简单不过的关怀,明明只有快乐,明明只有你们的理解。可是,好像没有,什么都没有。”
“是你们做了但是我没看见吗?是因为我瞎了我没看见吗?”
“我从不羡慕别人的家庭,因为我觉得既然我在这个家里或许我就会有存在的意义。可是这个意义,好像随着我年龄的增长而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好像只有更多时候的不开心。”
“我有些时候甚至真的想要逃离。可是,这么做好像不负责任。”
“你们要我理解你们,可是我理解你们,谁来理解我?我就好像站在悬崖边,谁来救我?”
“我的认知里,谁对我好我就亲谁。我有眼睛,我看得出来。换句话说,我对你们的态度取决于你们对我的态度。可是为什么,我用你们对我的态度对待你们你们还生气?谁来想过我也会生气?”
“我在乎你们,谁来在乎我?我甚至觉得我是祸端,是造物者难辞其咎的败笔。”
“你们为人父母,我为人子女,都是第一次做人,为什么要这样?”
“我是该恨我自己吗?我变成现在这样我该恨我自己吗?我该怪你们给了我生命吗?你们吵架,有想过我也才十几岁吗?我变得不开心,变得叛逆,变得不爱说话,变得不爱笑,是我想的吗?”
“每次跟妈吵架,看你们吵架,我都会有一种‘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我为什么不去死’的错觉。”
“我叛逆,我犟,我摊上这么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是我想的吗?是我能决定的吗?”
“是不是我受气,我受委屈,我没错却要认错我都必须要受着,是这样吗?是这样的话,那当我不存在好了。”
“我为自己辩解、解释几句就是顶撞,我不说话我说话语气不好就是不尊重你们,这样我除了沉默,我还能怎样?”
“你们扪心自问真的了解我吗?知道我的喜好我的乐趣我的想法吗?有跟我的默契吗?没有。如果你们了解我就知道我是个连看篇感人的文章都能红眼的人,能何况面对的是父母。”
“我总是想,今天这么难熬,今天过去了,就不会这么难熬了。可是我似乎忘了,还有明天,或许明天也这么难熬,我该怎么办?”
“我跟自己说,就算是为了自己,我也不应该“轻生”,我强迫自己别那么早放弃,会过去的,会好的。”
“会过去吗?会好吗?其实不会。”
“阴影就是阴影,逃不掉的。这是命。”
半天,许父许母说不出话来。
他们没想到,女儿问的每一个问题,句句诛心,句句让他们哑口无言。
*
学校。
江屹泽今天觉得很奇怪。总觉得空落落的。
然后转眼一看旁边。
哦,没人。
哦,小姑娘今天请假了。
这时,后桌的段诗诗问:“林诩,你跟意意是不是挺熟的啊,我看她老林狗林狗的喊你。”
“那可不,我是她竹马。”
“那她今天没来你知道为什么吗?一上午没联系到她,我怪担心的。”
“啊…虽然你关心她是好事,但是,我只能跟你说她今天请假是家里的事。她…父母不和。”
“这样啊…我知道了。”
“你别跟别人说这事儿啊!许意不喜欢听这个。”
“好。”
江屹泽听完对话。也明白了。
原来,小姑娘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啊。
原来,小姑娘也是脆弱的啊。
*
各物有主。
而我只想要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