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提笔,犹豫许久都未下笔,所为何事?何人知晓?
无人知晓。】
*
天色尚早,空气清新又带着海味。
沙子被海浪卷起又丢下。海那边的朝阳露出圆圆的半边。风在吹着离别的挽歌,悠长悲戚。
恍惚之间,万物无声。
何日我才得回归。不是思乡,不是怀人。
*
川半阖着眼,迷离地注视着自己的右手。全然不管底下是沙子,就那么直直地躺了下去。
川深吸一口气,又坐了起来。
夕阳缓缓地,缓缓地升起。
而她缓缓地,缓缓地伸手。
“河北望。”川吐出几个字眼,湖蓝色的眼中皆是沉默。
心中弥漫的是什么呢?茫然?无措?
似乎什么都没有。
但好像,又释然了,还有几分恍然大悟。
“什么?”
咚咚,咚咚。心脏被不知名的情绪充斥将要喷涌而出,大脑一片空白,口中呼之欲出的话语是什么?
是什么?
川自问。
*
情感似乎不是大喜就是大悲,这是她自己认为的。
不论是多么平缓的心情下定然藏匿着可怖的想法,淡然自若的表情下也藏有妖物的狰狞面目。
世间万物皆是妖怪,人们也是,只不过是被冠以美好的称呼存在的妖怪而已。
川自知自己丑陋的内在,所以感到了迷茫。
再来一次又如何呢?根本没有改变。
自己依旧是一头迷途中的野犬,无人理解无人知晓。有着难以启齿的柔弱,破碎不堪的躯体,以及那恶心透顶的思想。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似乎存在都是一种耻辱。
“川——!”
有人在嘶吼着她的名字,嘶哑的嗓音在此刻却让川感到莫大的喜悦。
有人来拯救我了?
啊啊啊啊——是有人来拯救我了啊,无人问津的地方终有一天会迎来旅人吗?
咕噜咕噜。
海水四面八方涌向川,无形的手急切地想要将她揉进体内,捂住她的口鼻绑住她的身体。
川尽全力向上伸手。
那人冲破了水的屏障,向川伸出手。
你想走吗?
他伸出的手像是在诉说这件事,毫不动摇。
我想走吗?川陷入思考,惊恐地发现自己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给川沏了一杯茶,似是无意地问道:“为什么会这么选择呢?”
川没有回应,因为她也不知道。】
我是野犬啊,我是那陷入彷徨无法自拔的人类啊。
川想到,有些退缩。
【“写作就是写人,写你自己就可以了。”】
先生的话仿佛萦绕耳畔,分明美好如今听来却是像诅咒一般。
看不见了,已经看不见了,我想看见——
【卷起的浪花即代表一切。】
一刹间,川做出了决定。即便这个决定只是一瞬间想好的,即便这个决定的出现可能会让未来的她自己悔恨不已。
为什么会这么想着呢?
川搭上那人的手,任凭那人用着难以抵抗的力量将她拖上岸去。
因为现在的她,是想要活着的啊。
*
“噗咳咳咳咳……”刚上岸,两人就一同咳呕出口鼻中的水。
那人看起来约莫十来岁大,有些卷翘的黑发不停地往下滴水,黑色的双眼有一只被绷带缠住了,身着黑色西装,正在不停地咳水。
啊,这个孩子是人类吧。
川回想起了先前在河岸旁遇见的年轻男子。
这么想来,那位先生也是人类了。
毕竟,在这个怪物横行的世界里,人类是十分稀少的啊。
*
“你是谁?”川咳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太宰,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