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远处炊烟袅袅。少年望着前方的羊群,一阵叹息。今天上学塾的时候,又被夫子打了,该怎么回去和娘亲说,年前到现在的学费还没交,可怎么办才好。
少年姓叶单名一个怀字,百年前,听村里的长辈说,那时候天空出现了一张巨大的面孔,向这天下的人说着新的规则。那时有人一剑劈的那巨大面孔惊怒交加,随即便有人看到云端之上,有仙人垂钓。用最蛮横的方式向这天下人说着他们制定的规则。
但那些离他们这些吃土吃一辈子的穷苦人来说,没多大区别。那些在别人眼中细小的琐事在他们看来才是一等一的大事。
等天色暗下去的时候,叶怀才推开了家里的门,母亲在灯下缝缝补补,家里唯一值钱的就只有母亲手上那只不知名的镯子了。
“娘亲,我回来啦。”叶怀的母亲是一个看起来特别慈祥的 妇人。叶怀五岁那年,一场天灾让这个还算富裕的家庭旦夕间成了村子里最穷苦的那一部分人,那个花了十几年只考取了秀才的父亲在喝完家中最后一坛酒后,借着酒意对着叶怀他母亲说,我要去考取功名,出人头地。然后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家门,原以为酒醒就会回来,谁知一去不复返,那么多年过去了,不知是死是活。
如今叶怀十二岁,这几年,叶怀的母亲靠着挖野菜,给街坊四邻补补衣物,勉强度日。
那妇人抬着头,朝少年一笑,又低头缝缝补补。叶怀就安静的坐在妇人旁边,直到夜深的 时候,才沉沉睡去。
那天的叶怀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一柄参天巨剑被人拔地而起,天空中有一巨大面孔惊怒咆哮着,他道:“这世道已坏,何不速速归降!”
叶怀听到那握剑之人望着这片大地,说道:“我做不到。”神色悲恸,在远远望去看着的叶怀都能感受到那份恸哭的悲伤。
“既如此,那便留不得你。”那说罢,数道雷霆轰下,,那握剑之人甩出了几片剑光,将那片雷霆悉数斩散。
紧接着,那人轻指剑尖,喃喃说道,
惊云。
天空中的云层尽数炸裂,凌冽的剑气幻化出一条巨大的飞龙,直冲云霄。
随即天空好似将那巨大面孔挤出来般,巨龙将他层层缠绕,那人脸又惊又怒,天下之人何敢对天上出手?
我有一剑抚仙人。那人默念,随即巨大的剑云如龙卷般,在那位仙人惊怒之下,将他化为尘埃。他望着远处的“叶怀”说,
以后,这世道就靠你了。
指尖轻点远方,叶怀感觉自己的脑袋瞬间疼痛万分,有一声剑吟在脑中响起,昏死过去之际,看到那人枯坐云端,没了声息。
等叶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锅里的饭菜已经凉了,这个时候叶怀的母亲应该在附近的山上挖着野菜。起了身,晃了晃脑袋,梦中那些钻心的疼痛还在,叶怀不禁自问,那真的是梦么?
晌午的时候,叶怀在外面一个人用斧头劈柴,那把锈迹斑斑的斧头劈在干柴上,不知要劈多少下才能劈断一根木柴。
“何不学学磨刀不误砍柴工呢,把斧子磨一磨,才能砍得更快。”叶怀正用力劈着干柴,耳边突然响起了声音,那砍柴的斧头很自然的砍歪了。叶怀抬起头,寻着声音望去,发觉夫子正笑呵呵的看着他。
少年放下手中的斧子,腼腆的搔了搔头,告诉夫子说,这斧子怎么磨都磨不锋利,只能将就用。
夫子一愣。随即笑道“再过不久,村里的学生便会去镇上求学,到时候你要不要跟着去?”
叶怀刚想说好,可旋即脑海里闪过母亲无数次挑灯缝补的画面,他知道,求学又是一件极其费银子的事,照他家这种情况,单说去镇上的盘缠就是一笔天文数字,更别说那求学的开销。想到这里,少年眼神黯淡下来,没了下文。
夫子看到眼前少年刚神采奕奕渐渐的到黯淡无光,不由着伸手摸了摸叶怀的头,温声道,我可以借你去镇上求学的盘缠,但你三年之期还我。
叶怀思索再三,对夫子说道“还是等晚上娘亲回来再与她商量,毕竟,夫子曾教导过我们,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的嘛。”
夫子笑着点头称是。
晚上叶怀的母亲回到家后,吃过晚饭,那个老妇人依旧在缝补着衣物。看着母亲苍老的面容,叶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要远游的想法。
他想,一定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既陪在母亲身边,又可以求学。
一定有的。叶怀心里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