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蝙蝠,没看路,撞山洞,啪啦啦,折了翅膀烤成炭……”
原随云站在窗外,听着里头儿少女欢快的哼唱声,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虽然他只是意动,还没真用过蝙蝠公子这个名号,但是他仍然感觉自己被人暗中讽刺了。
叫什么蝙蝠公子?!
谁说瞎子只能当蝙蝠??他要改名换作毒蜂公子,蛰死这个言出冒犯的女人!!
一旁的丁峰冷汗直流,恭敬的垂下头,不敢查看原随云此时的表情,他现在只想极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免得惹原随云的不快。
他也不知道李姑娘这举动是巧合,还是知道公子正在窗外,故意讽刺着公子。
丁峰战战兢兢的看了看盛怒中的主子。
原随云强忍怒气,只见他胸口气愤的来回起伏着,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
讽刺意味十足的童谣,重复哼唱了不下五次后,原随云忽然勾起了唇角,无声的一笑,随后转身离开。
原随云离开的背影潇洒自如,仿佛没将歌词放在心上,唯有他藏在袖子里攥紧的手掌能显示出,他其实没有面上那样的不在意。
跟在他身后的丁峰也不敢提醒公子,老爷可是吩咐了,要他们把李姑娘请去书房。
在房里的冬霜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敢种罂粟花试探自己?还偷偷摸摸的躲在暗处不知道要做什么事?
这原随云可真是坏,满肚子都是坏水,不唱首歌给他听听,可对不起他的坏心眼了。
这首歌要是不气死原随云,她就跟他姓!
走出了几丈远,原随云认为出了冬霜的听力范围后,他垂下长长的睫毛,冷笑一声,漫不经心的问道:“花粉可制好了?”
丁峰下意识的擦了把额头,抛开心中那一丝的不忍,恭敬的道:“已经制好了,正等着公子您吩咐。”
“明日早膳混进去,我不想再听见这一首歌。”原随云低声一笑。
自己已经等待了大半个月,这所谓的神医李姑娘,就没和自己讨论过治疗方案,也没提过院子里所种的罂粟花,她压根儿是来骗吃骗喝的。
时间已经给的够多了,原随云早就失去了耐心,打算把明天当作是她的死期。
这些日子原随云不知道自己被对方戏弄了多少次,不是言语冒犯,就是挑三拣四的要求东要求西。
这口气,他已经咽不下去。
翌日早晨。
丁峰小声的在原随云耳边道:“公子,李姑娘过来了,她还未食早膳。”
原随云举筷的动作一顿,淡淡地道:“让李姑娘和我一起用餐。”
丁峰一听就知道原随云是什么意思,他低声的应了一句是,便退下去准备好一切。
“原公子,我药材已经准备好了,今日便可以帮你治疗眼睛。”
悠闲半个月的冬霜再一次的语出惊人。
原随云先是一愣,随后垂眸轻笑:“我还以为李姑娘忘记这回事了。”
是真是假,他还是有判断的能力的。
药材?大门不出,哪里来的药材?难不成是用罂粟花来治病?
冬霜若有所思的看着原随云,他这是不相信自己?
她动作微顿,随即反应过来,抑不可止的笑了起来。
“原公子你有所不知,我用的药材不是外头能见着的那些草药,而是……墓里的东西。”
冬霜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道:“这种东西不是说用就能用,得先处理过,要不是咱俩有缘,我还舍不得用在你身上。”
原随云表情闪过一抹惊愕,不过他很快恢复正常,笑道:“原来李姑娘不是医师,而是蛊师?”
苗族?还是唐门?
怪不得身上没有药香,看见罂粟花也毫无反应……
不过这两地方,有李姓的吗?
原随云还没发现到自己似乎太过轻信冬霜,一贯敏捷的思路对上了这姑娘,他就像是失了智,不假思索的随着对方的言语而思索着。
仿佛潜意识里,有什么东西在阻止自己伤害对方。
“公子,李姑娘,这些膳食都冷了,是否要先撤下,让厨房再做一份上来?”丁峰出声打断了原随云的思考。
他垂着头,看似正常,可藏在背后的双手,正握着抹上了罂粟花粉的碗筷,悄悄地把淬毒的筷子用内力碾成微末的粉尘。
在他踏入饭厅时,便已听见了两人的对谈,机智的丁峰不用多想,他就能知道,这会儿公子是不打算对李姑娘多做什么事情了。
“撤下去,让厨房上些李姑娘爱的小食。”原随云又加了一句:“我记得李姑娘你偏爱果珍巧酥?,丁峰,你先让厨房上一盘子果珍巧酥来。”
“李姑娘,饭食还未备好,先用酥糕开开胃吧?”
原随云这温和有礼的态度让丁峰悚然一惊,还好自己反应够快,动作也够慢,没误了公子的事。
“没必要,这些食物就行了,你赶紧些,咱们赶时间,过了中午药效会衰退,我怕你恢复后视力会有问题。”
原随云笑容一僵。
赶时间怎不早说,不是你的眼睛就不着急是吧???
原随云表情有了一瞬的狰狞,他闭上眼睛,又睁开了眼睛,心情恢复了平和。
“就按照李姑娘所说的做吧,随云无有不从。”
“你这人脾气还挺不错的嘛~这么好说话,不像其他眼瞎之人,脾气古怪,个性孤僻,一副看起来愤世嫉俗的样子。”
原随云大概是被冬霜反覆的折腾没了脾气,又或者是对救眼之人的忍耐,他轻轻笑着,脸色连变都没变。
冬霜看见他淡定的姿态,眼睛一转,嘴巴一噘的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蝙蝠公子果然是好心性。
有意思,比无花还要来得有意思,也更加有着挑战性。
正在角落的丁峰蓦地抬头,他怎感觉公子对上了李姑娘,这脾气变得喜怒无常了?
要知道庄内没人敢在明面上提到瞎这个字,更不用说是直接对着原随云说他眼瞎。
刚刚听见对方提起这个词,丁峰还以为会当场血溅三尺。
丁峰的视线落在盈盈浅笑的冬霜身上。
他搞不懂眼前这个小姑娘是哪来的胆量,难道她没感觉到公子不断升起又下降的怒气和杀意?
丁峰自认算是胆量过人,外加处变不惊的江湖侠客,可当他对上了原随云无神又空洞的眼瞳时,仍然免不了的提心吊胆。
明明是个不到束发之年的小公子,给人的压迫感却比顶尖高手要来得强烈。
原随云不知道丁峰正在腹诽着自己,他现在只想等眼睛复明后,好好地记住这个不断挑战自己脾气的李冬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