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白日里想起了往事，让冬霜走了困，半夜披着衣服坐到了檐下。
皎洁的月色下，忽然多出了一抹蓝来，那是一道颀长瘦削的身影，从空中落下时，动作轻盈得好似一片羽毛。
楚留香笑着道：“这么美的月色，应该要一起同赏。”
冬霜抬头望了一眼空中的月亮，露出些许笑意：“赏月没酒可不行。”
楚留香右手一翻，一对酒盏和酒壶凭空出现在他的手掌里。
“有酒没菜怎么行？”无花不知何时端坐在石凳上，桌子上早已摆好了下酒菜。
鬼使神差地，冬霜抢过楚留香手中的酒壶，一股脑儿的坐在无花身边，昂着头，喝下辣得她眼尾泛红的酒水。
楚留香和无花眼神交流后，一个笑着将酒给满上，一个不着痕迹的将菜肴给挪开。
喝醉了，他们才好套出话来。
他们想得很美，可冬霜一点也不入套。
几坛子的酒水下肚，少女的眼神都已经朦胧，却依然的不发一语。
酒是越喝越多，冬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甜，她的眼神也越来越迷离。
楚留香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冬霜轻笑一声，白嫩的小手摸走他的折扇，掐着嗓子的唱起了戏曲来。
只见她捏着芊芊玉指，熟练的踩着台步，歪着头，眼眸眷恋的望着空无一人的角落。
“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
这是霸王别姬，那么谁又是她所思所恋的西楚霸王呢…
楚留香若有所思的想着。
无花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握紧了佛珠，表情变得冰冷。
冬霜唱了一段后，扭着腰转了一圈，把扇子一抛，换唱起了贵妃醉酒。
楚留香眼睛一亮，弯着嘴角的欣赏眼前妩媚多娇的贵妃。
一个回眸，那醉态迷人的媚意，在楚留香的脑海里不断地重现。
他端起酒杯，用火辣辣的酒水润了一下自己发干的嗓子。
唱得兴起的冬霜，弯着纤腰，拱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楚留香只觉得自己的下腹一紧，一股他所熟悉的热意从丹田处燃起。
无花悄悄的别过了眼，用着一脸看禽兽行为的表情看着楚留香。
楚留香苦笑了一下。
这能怪的了自己吗？
同样处境的无花抿紧了嘴角，不发言语，怕自己哑透的声音，被楚留香听出了什么意味来。
清冷的月色下，无花的肤色显得白皙，他一身的白衣，整个人都仿佛入了画，昏暗的银芒打在他的身上，乍眼望去，还以为他的白衣边缘滚着暗红色的花纹。
“你的酒窝呢？”
恍惚之间，冬霜不知道把无花认成了谁。
哐当声下，她抛下手中执着的酒壶，步履蹒跚的走向无花。
无花一顿，嘴巴也抿得更紧了些。
楚留香挑眉的看着两人，小姑娘这是喝醉了？
“酒窝不正在他脸颊上吗？”
无花凤眼一瞪，谴责的看向楚留香，这家伙在胡说八道什么，自己哪来的酒窝？
楚留香眨了眨眼，要无花赶快想办法，哪怕是咬破了腮帮子肉，也要生出一个酒窝来，不然怎套话呢？
在两人一阵眉来眼去的小动作下，冬霜猛地打了一个酒嗝，不明所以的道：“你怎不跟着我一起唱呢？”
还没等到他们的回答，冬霜眸子不自觉的泛起些许涟漪，嘴里喃喃自语的道：“回不去了……”
无花的呼吸一滞，心脏闷疼了起来。
她到底是在想着谁？
不过和自己分别了半年，这短短的时间里，是哪一个男人夺走了她的心，还教会了她唱戏？
冬霜低头痴痴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有着说不出的悲伤。
她站了起来，怔怔地望着无花好一会儿，随后用着恍然大悟的语气道：“你不是他。”
冬霜往后退了一步，又指着楚留香道：“你也不是他。”
话一说完，冬霜便没有再动，只是张着一双朦胧的眼，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
楚留香放下往自己鼻子上摸去的右手，看了一眼无花后，两人默契地起身，一左一右的扶着明显喝醉了的冬霜。
冬霜无力的挥了挥手，脑袋瓜昏沉沉的什么也不想去想，她将身体重心压在了无花身上，嘴里含糊不清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楚留香静心倾听，只能听见两个不知道是不是人名的词。
二月和佛爷。
无花也听见了，他神色未变，却不着痕迹的扫了楚留香一眼。
楚留香笑了笑，笑容里透出了合作的意向。
两个男人在一瞬间，达成了共识，决定先握手言和，找出被冬霜放在心尖上的男人再说。
小醉猫还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打算满中原的找着，那压根子都找不到的情敌。
她踩着歪七扭八的脚步，身上酒气冲天的拐着腰，想要走回房间。
醉酒的冬霜眼眸半掩半开，娇弱的躺在床上，双颊和眼尾漾起了红霞，云鬓早已乱了，如今她的长发已披散了下来，像蛛网似的紧紧抓住了男人的心。
楚留香的呼吸，都似乎停滞了瞬间。
他那双总是和煦如春风般的眼眸，此刻却暗沉沉的。
冬霜轻笑了一声，娇娇软软的嗓音蛊惑着人心，让无花和楚留香不自觉的靠了过去。
无花居高临下的看着冬霜，她的脸上是那么的白皙，衬得泛红的眼角和双唇愈发的魅惑。
让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俯身下去，轻轻地吻上她的唇。
眼前的一刻让楚留香有些愣，他注意到了冬霜眼角落下的泪。
长叹一声后，楚留香一向温柔的目光变得晦暗，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意味。
他暗道，自己果然是个禽兽。
在无尽的欢愉里，冬霜的眼眸忽明忽暗，好似清醒又仿佛醉醺醺。
在这把火里，檀香搭配着郁金香，整整燃烧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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