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回

第5回 武艺玄妙疑云起  伉俪携手亲事提

且说这于念念上得山来，识得梅锦如，又前去拜见梅政他老人家。怎料得庄上规矩森严，是半分马虎不得，梅老庄主欲要考量这小女子。却说梅政不及人答应，早使出第一招来，却是好一手擒拿功夫，江湖人称“铜墙铁壁”，意在先发制人，出其不意，又落不得半分破绽，直叫人透不过气来。当世高手出掌，怕是自己也覆水难收。梅曲寒心下大惊，忙一招“覆水也收”，便欲将念念从阵法中扯出，却怎么来得及？只见得那掌力生风，招数凌厉逼人，浑然没有半分破绽，念念惊乱之余，悄然弯腰避过，这一掌只悄然掠过了这张俏脸。“好！”梅政大喝一声，脸色铁青，又回身向曲寒道，“寒儿，你若再干涉，便是对不住为父了！”

若是旁人定然瞧不出，以为这不过是梅政不带几成劲力的过招，是有意留住这不会武功的外行人的性命的。但梅曲寒却深知父亲为人，从不轻易出手，一旦出手，却是不留余力的。念念这一闪，虽没有甚么武学上的技法可言，却一举破解了这密不透风的招数，直看得他又惊又喜。心中揣度，却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使得恰到好处，再想不出更妙的招了。

“接好了!”梅政却不及众人回过神来，朗声道。这一句浑然有劲，江湖中人一听，便知其内功之深厚。梅政一指点出，直击念念膻中穴，忽地指尖一翻，改用掌侧击，向其腹部挥去，这一帮小辈虽自幼生在庄中，却少见父亲出手，不由得惊叹不已。那井悦央却兀自蹙眉不语，眼中泛起泪光点点。只是此时众人皆提神看梅政招数演变，不暇留意这老夫人的神情了。

念念却似是未卜先知，传奇一般地明了虚实，闪避了后者，一个跟头翻过，便化解了去。直瞧得梅锦如摸不着头脑，秉着名门正派的出身，心中自然瞧不起这野路子，但左思右想，这习武十余年来见的招数，庄上人长年挂在嘴边的“见招拆招”都难破的功夫，竟也能没头没脑地化去，这一来，倒真是奇怪得紧了。落得此处，梅曲寒便已心下了然:“原来爹爹这般咄咄逼人，却是为了逼出念念的师承，好知她身份。而念念却迟迟不出手，爹爹招式便一招比一招凌厉了。如此看来，她确是会武功了。”

确是如此。“于姑娘这只避不回的，是不尊重老夫这一习武之人么？”梅政质问道。“梅庄主是定要逼问出念念的师承门派么？”于念念笑道，“这一问法，怕是不太礼貌呢。”

“再接招！”梅政却不作答，又是一掌击到，使的是“众星拱月”的功夫，念念却浑然不惧，轻身一跃，便跳出阵来。梅政努努嘴，却依旧面不改色。

“梅庄主……我可以留在这儿了吗？”于念念斜着眼，冲梅曲寒得意一笑。“老夫向来是重信用的，你既过了这三招，自然可以留下来。”梅政不动声色。

“念念，原来你这么厉害。”梅锦如忙上前，欣喜道。于念念莞尔一笑，道：“这却是梅老庄主让我的。”说罢，含笑向梅曲寒望了一眼，却见着曲寒似笑非笑的目光，正盈盈向自己投来。曲寒虽自笑着，心中却暗暗思忖：“好一个于念念，有这般好武功，当日却不出手，累得我受伤。却不知是什么用意……”

“好了。过些时日，庄上要举办大宴。寒儿，兰姑娘也会来呢。”井悦央本是默默坐着，一副隔岸观火的模样。到此间了，与梅政相视一笑，站起身来，走至曲寒身前，道。“那甚是好了，兰庄的小丫头片子们来了，山上是有得热闹了。这群小姑娘，成天叽叽喳喳的……”梅曲寒挤挤眼，乐道。

井悦央心中快慰，持其手，插话道：“什么小丫头片子，也只有你啊，成天净惹这些姑娘们的麻烦……你们这两位娃娃的情分啊，怕是比天还高，比海还深。你儿时便是芷月妹妹芷月妹妹地唤着，硬是要缠着她玩。人家不肯呢，你便是要闹。弄得兰姨也拿你没办法。”

“什么两个娃娃？芷月妹妹？她怎么了……”梅曲寒却摆着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疑惑地向母亲望去。梅锦如直瞧得“噗嗤”一笑，心道：“这聪明人摆出呆拙模样，倒真是一点儿不像。装疯卖傻的功夫，三哥哥却真是比不上我的。”

“哎呀，你瞧这傻孩子。”井悦央轻拍曲寒之手，抿嘴笑着，向梅政望去。“哦。”梅政忙道，“寒儿啊，前些日子兰姨来，你却是下山置办物事去了，我忘了同你讲，这不……为父与兰姨商量着……”

“爹，芷月妹妹年纪尚幼，怎么就急着谈婚论嫁了？这种大事儿，不是要慢慢商议着做么，这么急……”梅曲寒见话端引得不妙，斜过眼望着井悦央，眨巴着眼，略带着央求，轻声道。

“寒儿，你爹也是为你好。你这两位兄长都有了内室，你已成年，将来总要走出梅庄的，行走在江湖上，有位贤妻，又是江湖上的同道中人，有个照应，却也是桩美事。你瞧那兰姨的女儿兰姑娘，自幼与你是青梅竹马，好是般配。你却也知晓，兰姨向来心高气傲，这回可是她提的，兰姑娘又一向合你心意，你爹爹怎么不答应？”井悦央却不领情，自顾着劝道。

“是啊，老三！”那梅道合却插口道，“这般青梅竹马的心意，你二哥我是想得都得不到呢。有兰姑娘这样的贤妻，何等幸福的事！总好过，找一个江湖上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姑娘，一身武艺，却不知师承。指不定还是仇家……说不准，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魔教教主的女儿，是时又有种种‘不共戴天’，那可难办得很……”正自说着，得意洋洋地朝于念念望了一眼，只见念念似是浑不在意，神情似有不屑。听这梅道合嘲讽，只冲他冷冷一笑，向那梅政道:“梅庄主，你们既谈论家事，念念也不便听着，先行告退了。”

“不要紧。”井悦央柔声道，“既留在庄上，就是自家人，这等事儿，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听听也好。”“让她去吧。”梅政面不改色，点首示意，道。

“谢过庄主。”念念作揖，转身便径直向门外走去。“哎，于姑娘，这便走了啊！”梅道合掩嘴乐道。

“请问，何处可容念念歇脚？”念念听得，回身一笑，将那目光从梅道合身上冷冷掠过，直惹得那二公子打了个寒噤。

“啊，是对间那厢房！”梅志远忙应道。

“谢过大公子。”念念莞尔一笑，回身走去。落得那梅锦澜同梅道合面面相觑，说不出一句话来。

“诶，这是怎么了……”梅锦如听着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却觉察不出个所以然来，怔怔道，“三哥哥，怎么不留念念和我们一块用膳呢？”“你是傻吗……”梅道合却是满脸堆笑，推了梅锦如一把，“这叫做……日短也生情呐。我说一句难听话啊，老三也不见得就喜欢这臭丫头，怕是这臭丫头好一张厚脸皮，要麻缠我们梅庄中的人！老三，你说是吧……”说罢，乐呵呵向梅曲寒望去，挤眉弄眼。

“你说是便是好咯。”梅曲寒向梅道合无奈一笑，摇摇头。井悦央和梅政见状，也不敢再劝，只闭口不再言语。众人皆是沉默。那梅道合却也畏惧父亲，见梅政脸色难看，也难得地合上了嘴。梅曲寒虽少有动怒，此时万千事由摸不着头绪，父亲步步相逼，大哥不发言语，二哥又只知胡搅蛮缠，心头有如乱麻，便黑了张脸，仰首闭目，挥袖便走出门去，道：“爹，孩儿也先告退了。”梅政待曲寒向来宽忍，与井悦央相视，心中自也默许，且由他自去冷静会儿。

却不知这正堂中人，又有何说教，梅曲寒因何心情沉郁，于念念这一身功夫又是从何习得，这井悦央泪光点点，又是因何而起，这众人口中提到的兰芷月，又是怎样一个人物。虽是一梅庄，亦有诸多风云，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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