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以前见过他。
那时,枯萎病还没有蔓延,陨石还没有降落,赤道还没发生变化。
在大一的时候,一群医学系和金融系的女生在运动会时交上了关系,之后天天蹲小花园里喝饮料吃冰淇淋唠嗑,有时还会带别的系的女生来玩,一直在讲我和一个人。有时我路过小花园,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会突然停止,当我再走出一段距离时,她们又突然放声大笑,眼里写满了抑制不住的兴奋。
在圣诞狂欢夜前天早上,班主任要推一两个人去表演节目,结果一群女生起哄,说要我和一个叫贺朝的男生一起演节目。班主任也没说什么,让她们下课来办公室讲。一到下课,那些人招呼着几个金融系的女生一起挤挤攘攘地涌向办公室。到第二节上课时,她们才回来,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应该是成功说服了老师。
我们俩只在女生的簇拥下排练了两三次,最后在晚会唱了一首歌。那首歌名字叫ThedeeperLevel。
It'snottheveryfirsttimemysinging.
Beyondknown.
SoIgoandmovemyway.
Wholejustliketoday.
当音乐声结束时,如岩浆喷涌而来的尖呼不断如海浪般层层叠来。我那是头已经晕的很,糟糕的闪光灯足以让一个人感到精神混乱。
这是那个叫贺朝的人,在无人注意时抬起手臂,用手指尖悄悄挠挠我的后颈脖。轻轻地对我说:“小朋友,打起精神来。”这种感触像闪电一样穿过皮肤,飞过神经,传入我的大脑。这是我和他的第一次接触。
在圣诞狂欢节后,他和我的联系一发频繁了起来,主要是他不断接近我。他是一个很跳脱的人,而且有股十七岁少年叛逆劲头,但他什么事几乎都能做得很好,让人也没法说他什么,反而还给他找来了很大的人气。虽然喜欢他的人很多,但只有我从同学、朋友到情人,只用了一年。
而我们分开,也只用了不到一小时。
当时全球范围内已出现多次地震,有的国家被击得支离破碎。温度骤然降低,比以往一个世纪以来变化的还要多。科学家经过三个月的研究后发现一颗距离地球很近,却时隐时现的速逃星。这些地震与温度突变正是因为它和一颗红巨星形成了双星结构,其中一颗炸裂,而他被强烈的冲击波推出,给科学家带来了第一次灾难的警醒。一些处于板块交接处的国家与地区联系了联合国,开展了迁移计划。
一周后,第二波冲击波来袭,地球板块运动剧增,海啸,地震,岩浆喷发。当时大约还有三百多万人未撤离,就被活生生判下死刑。
在第一次屠杀后,联合国举行了三天的默哀,并开始召集人员开始建造八大地下城与五大地上观测点。
贺朝就在召集令发出后那段时间,凑到我耳边对我说说,他想去建造营报名,他想去拯救世界。我笑了笑,觉得这只是他叛逆的想法。那时我正被教授压在实验室跟学长做分析,回来时很疲惫,就轻轻地在他的锁骨上落下一个吻,再堵住他的唇,用舌头轻启他的牙,描摹着上柔软与温暖,是属于我们俩之间最好的药。贺朝渐渐靠近我,悄悄用手指描摹我线条,身下的热呼吁而出。我裹挟着热量,结束了温情的交换。“已经很晚了。睡觉吧。”贺朝便撤开身,我拉上被子,轻轻的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我们头靠头,在清朗的月光中相拥而眠。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枕边的人不见了。我冲出房间,四处张望。贺朝虽然有时会搞一些幼稚的躲猫猫,但总会在被发现时,跳出来抱我。我一遍遍喊着贺朝的名字,但他始终没有跳出来给我拥抱。但我返回床边时,发现了一张纸在床头柜上。
“谢俞小朋友,你家朝哥要出去帮助地球了。我很抱歉这一切的不辞而别,但布告发出的第一天,我就在想,到了地下城时代,再也没有股市,没有金融,一切人都是公平的分配,一切基础而庞大的计算都将被计算机替代,真正需要的金融数学方面的人才应该不多。我们这一代人是命运共同体,但几十亿人肯定无法共同生活,肯定会采取抽签制。我不想我们中任何一个人消失,即使活在在一个世界遥远的山巅与海沟也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小朋友,对不起,我绝对不想这样,迫不得已的事实,不是,是肯定的幻想打断了我们,没事的,我们三年后再见,好吗,好吗,我会带着光来接你的。
别走,等我。”
我打给他电话,发现无人接听。
一小时里人生大落。比以前那次石油价格低得还要低。
在第二波冲击波与辐射来临后,地球上的灾难不断衍生爆发。我已经没有时间在无人之时去向他哭了。无法牵起的爱情应当默默放下。我相信他会在三年后来接我的。我跟着导师成功过了抽签的环节,直接下了地下城的医学研究区做实验。
现在是下地下城第八百五十二天,我在外出队待的第二百十七天。队长刘存浩早上三点钟把队里五个人都叫起来,说要宣布一个重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