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集 朝花夕拾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题记

六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每当第一缕春风渡过山岳，做了小村庄的过客，便驱赶了冬日的严寒，唤醒了沉睡的一切，当枯木逢春，抽出新的希望时，我们便知春天又来了。

三月份，不冷不热，那时的阳光是最舒适的，阔别重逢的太阳从遥远的青山怀抱缓缓脱离，将阴霾驱赶，白云如同水墨泼洒，淡淡的金光向天幕直射而去，紧接着微醺的朝阳酿着云酒，喷薄而出，倾洒下似血的光辉，为这方沧桑喧嚷的土地披上圣洁的金纱。微风习习，吹过脸颊，是温柔的抚摸。以前在老家，出了院门，走在两旁皆是青草的羊肠小道。

再绕过一条羊肠小径，这后半路草木稀疏，鲜看见艳丽的颜色。走了几分钟，蓦地豁然开朗起来。只见左手方一棵桃树，树干上盘虬卧龙着翠色的藤蔓，花瓣洋洋洒洒散落一地，铺成绚丽的地毯。整个树冠，如同霞一般安静地燃烧。

桃树的一旁是我大祖祖安息之地。长满青苔的墓碑前，有一方青石，每当三月份，总是落满了桃花瓣，似是在以这种无声无息的方式，悼念逝去的亲人。而冬日，桃树犹如一个缄默严肃的老人，默默地站在那鲜有人过路的角落，似是同我的大祖祖一同长眠。

或许三月便是它睁眼看一看这个世间的唯一时刻。

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喜欢瞒着大人，约好一起去桃树下。桃树的枝干很粗糙，坑坑洼洼，真的很像老人饱经风霜的脸庞。有时候，还会发现它流露出来几滴混浊的泪。那是桃树脂。是半透明的金黄色，我们喜欢把它从树上扒下，桃树脂黏糊糊的，尝起来是什么味道我忘了，但是不怎么好吃。

我们一起做过大胆的事情，礼貌地向墓碑致意，在我现在看来类似于自作主张，擅自将那一方青石上的桃花瓣拾起，和着其他地上的桃花瓣一起舂碎。我依稀记得倒出来的汁液不是粉色，而是浅灰色，其中掺杂着不易察觉的混浊的粉。不过还是有淡淡的清香，在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仍记得我们偷偷折了桃枝，臭美的女生会将桃花簪在头上，向我或者其他伙伴做作地翘着兰花指：“我美吗～”我会毫不犹豫地翻一个白眼给她。而有的调皮的男生会把桃枝当做剑，和其他爱耍帅的男生学着电视剧的大侠，做着滑稽的动作，互相对峙。

“呔，妖精！吃俺老孙一棒！”

“迪迦奥特曼！”

这时，我们女生会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顺手拐走一两枝桃花。

儿时的伙伴早已分道扬镳，而那些逝去的光阴总是让人感到快乐，如同一杯浓茶，入口时平平淡淡，而后又是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