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那是被核污染的大海吗》

“你们知道这是丧尽天良的事吗？”

“这是老一辈的事了，我们也是受害者……”

——题记

公元4021年，我站在舰艇的洞悉台上，沉思着，看着眼前星河流转，绚丽的星云相互在各自的另一端灿烂，大大小小的星体，随着引力旋转，紧跟着太阳的脚步渐行渐远，不知疲倦。

身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分外沉重，艰难。我转身向来人看去，是一个苍老的女人。额头上的皮肤，被岁月划开了一道道狰狞的沟壑，混浊的老眼里，透出几丝希冀的光。

“祖母，您来了。”

祖母点头，沙哑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努力说道：“来了。”

蓦然，我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爸爸！曾祖母！你们要去哪儿，我也要去！”我皱了皱眉，看向祖母：“您怎么把小海也带来了？”

“带他去看看吧……人族的祖星。”

我无奈地点点头，将一个奇形怪状的头盔子递给了祖母，道：“换一个新的吧。祖星的辐射很可能会导致您的病复发啊。”祖母叹了一口气，颤巍巍地接过，嘟囔着：“不过是延迟病情罢了，也没什么过多意义。”

四周一片寂静。

小海好奇地望着我们。

我抱住了他，将他举起来，笑道：“那我们出发了。”小孩天真地咯咯笑着，无意间粉嘟嘟的小手碰到了我戴着头巾的额头，我心脏咯噔一下，赶紧将他放下，快步走向操纵台，掩饰着慌张：“走吧。”祖母看着我的背影，叹着气，微微摇着头。

我拉下总电闸，按下了红色的总开关，整个舰舱都亮堂起来了，我能感受舰身传来的微微颤动。根据各个星球的引力机器自动合成的具体位置，我找到了地球。启动了引擎，我们的舰艇出发了。

一路上，大大小小的陨石不断撞击着舰艇的金属外壳，擦出了星星点点的火花。小海仍旧好奇地投过舰窗打量着沿途的各大星体。

“抓稳了。”我笑道，一边拉下刹手，“轰隆——”随着一声震天巨响，舰艇稳稳地落在了地球的地面上。“哗——”舱门打开，我们走下去。地球的环境已千疮百孔，我们必须撑开紫外线伞，地球上失去了绿色，也失去了除人类之外的所有生命体。成千上万树立的烟囱，不知疲倦的吐出刺鼻的黑烟，天气时冷时热，没有植物，人们呼吸的是人造氧气，吃的是人工营养袋，欲望，却如同宇宙中的黑洞，深不见底。

我们的落脚处，刚好是海边。我和祖母，小海伫立在岸上，看着翻涌怒吼的海洋。“爸爸，那是被核污染的大海吗？”孩子指着远方波涛汹涌的浪涛问道。我沉默着，微微点头。

“现在治理好了吗？”

我勉强笑道，抚摸着小海的头：“大概，是如此吧。”

我松开了手，久久伫立着，心中满是茫然。“祖母，所以说，海洋已经没救了吗？”我沉着声音说道，眸光有些晦暗。“会好的。”祖母笑着，脸上的皱纹仿佛在这一笑中，更深了。我没有回答，她总是那么说，也总是错得一败涂地。

海洋中的鱼，似乎更少了。岸上也看不见人烟，干裂的地皮上寸草不生。我们久久德伫立着，望着黑如墨汁散发死亡气息的海洋，没有说一句话。

当我回过神来，却发现身侧少了一个小巧的人影——小海，不见了！

我的额头渗出了层层细汗，打湿了头巾，此时，我已经来不及和祖母感慨惋惜。因为我看见，远方，一个小影子在波涛汹涌中挣扎着。我知道那是什么，于是毫无顾忌地跳下被核污染的海水，向那个影子游去。水灼伤了我的皮肤，火辣辣的，痛意撞得我脑袋发懵。眼中，只有晃动的影子。

近了，更近了……

我用力抓住了他，将唯一的空间移动器装在他身上。

而我，被吞噬在了浪涛中。死亡的气息在蔓延，我似乎能看见死神在向我招手，窒息感让我浑身无力，耳边，还能隐约听见祖母和小海的呼喊声……

……

待我再次醒来，已躺在岸上，小海站在我的旁边，呆滞地看着我。我这才迷糊发现，我的头巾不见了。而我的额头，有多出来的第三只眼。

“小海，爸爸现在，是不是很吓人。”

他摇摇头。

“您是我心中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