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前因后果,转世轮回。”
我从病床上醒来,四周是一片冰冷寂静,透过惨白的灯光,半开的门缝露出昏暗走廊的一角,时不时传出几声凌厉的惨叫,仿佛如梦初醒。
“头好痛......”我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
数九以来,朔风吹。吹得窗门嘎吱作响,吵得人心烦。
“他醒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胳膊肘夹着检验单推门而入,随之跟进来的是蜂拥而至的生面孔。
我讨厌聒噪拥扰的地方,心里不由自主产生一系列的畏惧,想掩饰,想逃离。我攥紧被窝,把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颤栗的身躯把床摇的嘎吱作响,手抓着衣衫抖个不停。
“你没事吧?”
“发生了什么?”女人试图去摸他的头,但都被回绝了。
一连串的逼问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这不像是什么亲属之间的关切,反而更像是拷问刑罚的罪犯。
我的目光不忍直视他们的脸,虚伪的面具之下都是野心勃勃的利益。游离的目光扫视着四周,最终停留到了床头柜泛黄的老式便签上。
2020年1月11日,任务:1.跟巫桎求婚。2.跟巫桎牵手手。3.跟巫桎吃饭。4.跟巫桎拥抱5.亲亲巫桎......
于2020年大约过去一年了。我看得云里雾里,甚至有些发懵,脑子里一点头绪也没有,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巫桎是谁?而我又是谁?
“夷陵可以出院了。”医生转头,看了我两眼。
夷陵。望州山头天四低,东瞰夷陵西秭归。
在这个鹤唳风声的世界,记忆付之东流,念想消失殆尽。我无牵无挂,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苟活于世。我不记得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林荫大道路漫漫,我大病初愈,独自踱步在大街上,偶尔听闻世间的温润如玉。
路过一家蛋糕店,门口的一个小男孩差点撞到自己。“哥哥,来抓我啊。”小男孩往后回头望,诧异地笑了笑。
我下意识也跟着回头看,跟在他身后的少年身上意气风发,慢慢悠悠地跟在男孩身后,不紧不慢,不骄不躁。嘴角荡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在暖阳的拥抱下奔跑,脑海里不禁涌现出谁的影子,好模糊。“夷陵哥哥,来抓我啊。”“夷陵哥哥,快点啊。”“阿陵哥。”本就含糊的影子,到最后回眸的紧要关头突然消失了。我下意识伸手,企图抓住它,但都是徒劳的。
“看不见了。”我捂住眼睛,不遗余力地回忆刚刚的画面,可任凭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
“夷陵。”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喊住了我。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母亲。刚想问她过来做什么,却被事先打断了。她拉着一个小孩,走到我面前,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阿陵,带弟弟去游乐场玩会。”说罢,将手里的孩子郑重其事地托付在了我的身上。
“游乐场......”我愣了半响,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心里一阵阵揪心的剧烈疼痛缓缓传来,深入骨髓,融入血脉。整个身子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好像是与生俱来的畏惧感与负罪感在随时随地地压迫我。
我有些慌乱无神,不知所措。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遗失的记忆,带给我的感触就像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拽着母亲的衣袖,语气有些瑟瑟发抖“不,我不去......”
“我不去,我不去。”我拼了命似的摇着头,虽然什么也不记得了,但心中的隐痛依旧在。
鲜花,戒指,礼物,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