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宋祁宸性情大变,更像是改头换面。嗜杀成性的他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踏平了邑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谁可曾想过,以前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人,现如今变得那番嫉恶如仇,冷血无情。
“沈浊月,我回来了。”他嘴角微微上扬,噙起一抹邪笑。手中还揣着师尊昔日赠送的玉佩,指腹摩挲着流苏,紧紧蜷在手中。
国耻犹未雪,家仇尚未报。宋祁宸毁我家国,灭我宗门,这不供戴天之仇没齿难忘。“即日起,我们沈家与他势不两立,见则诛,闻则斩。”
通缉令下达,宋祁宸便顺理成章地成了万人唾骂的过街老鼠,遗臭万年。什么怪物,妖精,邪祟,鬼王......五花八门,都是用来形容他的。
“沈师尊~想我了吗~啊哈哈哈。”略带挑衅的语气抑扬顿挫,悠扬地徘徊在空荡的大堂内,总的来说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沈浊月,我在这。”点绛唇微抿,惆怅不羁荡。魔堕凡尘,先陨其身。酒入愁肠般揪心。
他移形换影,来去自如。乌黑深邃的眼眸,被指染的血色瞳孔大放异彩。棱角分明的脸庞,头顶黝黑发光的犄角,无一不彰显自己的高贵典雅。
周围化作一片虚影,淡淡烟雾弥漫笼罩,仿佛被蒙蔽了双眼全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之间一袭黑影从迷雾中蹿过,疾步如飞,双眼中含着血红的眼神,闪电劈下,在那白茫茫一片还隐约看见一个人影,擦肩而过,是那样的令人生畏。
“小宸,是你吗。”沈浊月心中闪过一丝念头,他紧缩的眉头释然,愣了半晌方才开口说话。
“是啊~当年可是你把我推下渡妖台的呢,我好痛啊。”他瞬移到他背后,伸手揽住沈浊月的腰,死不松手,下巴不由自主地倚在他的肩头,蹭得他的后颈痒痒的。
“其实我舍不得你,但是为了你不得不这样做。”沈浊月侧过脸颊,视线与他对视上,人畜无害的脸上是满满的愧疚感,让人于心不忍再做下一步动作。
“师尊......其实这些年我早就释然了。”他耷拉的双手搭在沈浊月的肩上,蹭了蹭他的衣领,凑近他的耳根轻声细语。
“那把迷雾阵解除?好好谈谈,或许有挽回的余地。”他声音愈来愈低,几乎到听不见的地步。
宋祁宸沉默不语,没有回答,骤然心头一颤,只感觉周围逐渐清晰,水雾慢慢散尽,可以看清大概的轮廓,直至完全消失。
周围一片兵荒马乱的迹象,各门派长老,元首相互厮杀,等到能看清对方的脸方才放下手中的武器。“一个小小的迷雾阵就乱了阵脚,他们真是废物。”宋祁宸正眼看都不想看他们一眼,只是搂着怀中人侃侃而谈。
“大胆狂徒,拿命来!”一位门派的元首实在忍不住,指着手中的剑狠狠朝他刺去,可想而知,连衣角都没碰到,人就被他身上涣散的邪气邪气重重地甩到了地上,只觉得心口一阵疼闷,鲜血顺势从口中喷涌而出。
“各位元老都停下,我与他小宸好好聊聊。”他挑了挑眉,像是打了什么暗语。
“阿宸过来,我想说,我爱你。”他嘴角微微挂起,漾出好看的弧度,如希腊神话中死去的芙蓉水仙。
“我....也爱你...”他有些惊鄂,亦有些惊慌失措。只是将他怀中人搂的更紧些。
“抱抱。”他转过身去,双手抱住宋祁宸的腰。
沈浊月在他最毫无防备的时候从衣袖口掏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朝他的心口捅去,在刺入身体时是凉凉的感觉,然后一阵刺痛,感觉很像肉快凹陷下去一样,然后就因神经断裂而失去感觉,黑色的混浊血液渐渐顺着刀口溢出,滴到了大厅的地砖上。
心口传来一阵酸痛,顺势捂着胸口跪倒在地,麻木不仁的身躯无法再使用任何妖力。嘴角溢着大口大口的血液,他抬头仰望师尊,自顾自冷笑了一阵。
“沈浊月....你再一次杀死....了我对你的真心...”他疼得讲话吐字都不清楚,断断续续的。
“若是重来我还会这么做。”他只是淡淡一瞥,吐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
“来人。”沈浊月长袖一挥,长扬而去。
十几个侍卫纷纷前去捉拿他,刀枪剑戟一度来袭,他站在原地,不愿再去挪移。刀剑没入了他的胸膛,刺穿了他的颈脖,横贯了他的双腿,心跳越来越微弱,五脏六腑粉碎得彻底,鲜血不断往外流淌,染红了衣裳。
哪怕,他从头到尾都是骗我的。
这一刀刀下去,不痛不痒,心里却如同被千万只蚂蚁撕咬。至始至终都是自己一个人主导着痴痴无望的独角戏,像跳梁小丑一样愚蠢至极。
宋祁宸的身体越发透明,只是这颗留恋人世的心还不愿死去,绿色的荧光在割据混战中分道扬镳,神魂俱灭,魂飞魄散。
“沈浊月,我爱你。若有重来,我绝不后悔。”
狭长的魂魄在空中闪烁,拼拼凑凑地回忆了他们以前的事,每一件都历历在目,每一次都难以忘怀。
秋日的暖风吹捧起凋落泛黄的梧桐叶,坠落的夕阳陨灭人世最后的温存。
弑神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