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慈庵的唐野秀以前见过沈青,而且不止一次。
是在观星台淡淡的几眼,或者说只是一片淡青色的背影。
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沈青。
他看着沈青苍白的脸颊,血不停的从发间流下,双唇紧紧的抿着一口血水,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感受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恐怖。
沈青身上的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
唐野秀的视线最后落到沈青纤长的手上。
那双手很修长,虽然现在已经染上了大片的血色,可却依然透着一种邪魅的气息。
他知道,这双手曾经杀死过多少妖族和魔族年轻一代的强者,更何况,两位神将身上的神器都已经用完,他还依然站在这里。
可他今天必须死,因为新帝即位,他必定会是最大的阻碍者。
皇宫
山河殿
玉案被猛地掀翻,飞起的剑意如同仙鹤般翱翔于空,同时也悄然无声地切碎了少年身上的阵法。
少年有些虚弱的倒在了地上,脸色惨白的如同薄纸,身体像掉落在地上的蝉一样不停的抽搐。
他失血太多了,刘生那一剑不仅破开了他肉身的防御,还笔直的刺入了他的心房,心脉几乎已经是支离破碎。
而少年知道他不应该来皇宫,更不该为了救自己再出一剑。
慈悲看着少年眸中溢出的泪珠,与身下的血慢慢的融在一起,原本无声的殿内想起微弱的哽咽声。
“你.....不该来的,这是我的命,不需要别人插手。”
慈悲苦笑了一声,低头不语,枯槁的双手拉起一个盘中的青果,细细的嚼了起来。
一下,两下,直到少年可以抬头时,才发现眼前的人早已消失,他死了,或者说他已经归于星海,地上是一柄剑。
上面还没有吃完的青果。
“不!”
空空如也的星首落在他的身上,围绕着他在飞舞。
仿佛水滴穿过他的脑海,他又回到那个楚家,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在眼前,快速的掠过,无声的诉说着....一切。
他仿佛来到菩提树下,明镜之下,瀑布淹没了他,在水下,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少年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仿佛懂了什么,可下一秒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脑海中,剧烈颤动的心神,把他拉回了现实。
刚才的那是什么?
而在刚才的梦境中。
水中的人睁开了双眼,看不出来具体的年岁,只是眉眼之间尽是凛然冷漠,似乎感应到了他,菩提树剧烈的晃动着,是在恐惧?是在欢喜?
或许不久就会可以结束一切。
而另一边,沈青满脸血污的向前走去,巨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他的手里,反观天空像是破开一道口子,夜色被撕的粉碎。
“怎么可能?你怎么敢!”
沈青终于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看着他。
“我就杀了,怎么了?难不成人族死了两个野狗?也算得上大罪了吗”
唐野秀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眼前人的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说话,他甚至不敢反抗。
他的手握着长刀,却无法拔出,手在木讷的颤抖着。
沈青的眼睛里面一片银色,很像满天的星辰,身后是漫天散舞的银华,手指一伸,金色的浪潮迎面拍打了过来。
这一刻唐野秀才知道什么是无穷无尽的诛杀之意!甚至就在他愣神时,璀璨的金光就已经笼罩住他的身体。
噗!
一道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出,落在地上。
沈青随之也瘫倒在地,而他身后慢慢的浮出了一个背影。
他有些意外,他虽然想过这种可能,但,现如今真正发生了,还是令他一时接受不了。
海帝冷冷的举起手中的司天剑,不久前这把剑刚屠尽了四大院和重创两宗。
可她却是分毫未伤,以至于连衣袖都不曾破损,只是漆黑的剑身上已被鲜血染遍。
长街遍布尸体,青砖辅就的地面被掀翻了一大片,红绸孤零的在天空中游荡。
沈青嘴角浮起一丝涩涩笑意:“刘生到底与你们神族做了什么交易?
以至于让你这位不远,万里前来京都?”
海帝微微俯下身来,向眼前的人微微行了个礼,沈青,人族卫陵最强者!这个人值得她尊敬。
“你们的新帝不惜打开符宗为京都布下的法阵,允诺我们只要除掉他口中那些阻碍他登基的人,那原本属于四大家族的封地和卫陵就割让于我们。”
“可惜这阵法虽然能打开,却也只能维持两个时辰,还有那宫中那个极为隐蔽的秘法,不然的话,我一人.....”
还未说完,海帝便感到一股强大的斥力,硬生生的将她排出了人族。
然而下一刻她额上便绽开了青筋,该死!沈青!
卫陵的千塔飞快升空,在沈青尸体上的巨塔行成共鸣,漫天的银华与京都中的阵法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