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一点点,似乎还是黑的,没关系,可能是我睁的太小了呢,再睁开一点,还是黑的,一定一定是我没有完全睁开,所以还是黑的,可是我把眼睛全部睁开后,还是一片漆黑。
啊,一定是眼睛还没缓过来对不对,还要等一会对不对?不可能又…又骗我吧?对不对?他明明跟我说,可以好起来的啊!明明告诉我,要相信他一次的,我好不容易相信一次,不可以这样对我的,不可以的,对不对?一定是假的……假的对不对?
医生的手在我面前晃悠了一下。
“怎么样?看到了吗?”
我没有应,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抱紧了我,“丫头,有我呢,没关系的。”
我看不见,我一点都听不见,我一点都不想听。
这种好不容易相信的期盼已久,我甚至连以后的可能都想好了,你让我又一次打落谷底,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心脏真的好难受啊,为什么啊…
我明明想了会好不起来的,为什么,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受。
“有的患者眼睛可能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才渐渐好起来。”
医生后来是这么说的,我听不见。
嗯,对,我的眼睛需要几天来适应,等了那么久了,才短短几天而已,我等得了的。
这几天金硕珍一直陪着我,寸步不离。
直到那天,我在花园,提早让护士送我回来回来,我去找医生看看的时候,听见了金硕珍跟医生的谈话,我怕是,要继续那样骗自己了。
“金先生,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安小姐的眼睛还是看不见,我估计……”
“没有估计,我希望你们不要告诉她,我来…告诉吧,对她来说太残忍了不是吗,我舍不得丫头难过,我会继续找,丫头那么好,她会好起来的。”
……
喉咙像哑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呵,听到了吗安锦,你好不了的,何必祸害人家,何必那么执着。
我知道的,金硕珍喜欢我,那天在楼下金硕珍跟父母说带我去法国治疗的时候跟他们承诺,他喜欢我很久了,他想把我的眼睛治好了,让我开心的嫁给他。
我听到了。
我难过,我难过的是我眼睛好不了的事实,但是更难过的是我要让他失望了,我这个瞎子凭什么拖累他,他那么好,那么温柔,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他值得更好的,并不是在我一个人身上浪费时间。
我不可以拖累他,耽误他啊安锦,喜欢…也不可以拖累他。
走吧,离开这里,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不要拖累任何人,就一个人这样死掉吧。
躲起来…对。
我努力摸索的找到了一个人,告诉他,可不可以帮忙把我送到医院门口。
我就像是落荒而逃的胆小鬼,我逃走了,悄无声息,那个人是个好人,他不放心我把我送到了机场帮我办好了票,看我上了飞机。
谢谢他。
再见了,父亲母亲。
再见了,金硕珍。
——
此刻,我正坐在飞往莫斯科的路上,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我会找一个小房子,找一个工作就这么生活下去。
脑子里浮现了金硕珍的声音,那么清晰,动听,我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听到了。
不到两小时的时间,就到了。
我看不见,但是有很多好心人。
另一边
“丫头呢?”
“咦,刚刚安小姐就在那门口啊,好像有点不对劲”
“!”
“医生,刚刚好像有人好像看见安小姐跟人出医院了。”
“什么?难道没有人拦着吗?!她眼睛看不见!万一万一受伤了怎么办!万一那个是坏人怎么办!……去监控室掉监控,告诉我,我现在去找,丫头,对不起,你在哪?千万不要有事。”
金硕珍从来都没有那么害怕过,她害怕丫头不见了,害怕她受伤了,都是他没有好好保护好她的丫头。
他听见护士说刚才丫头在医生办公室门口,他慌了,丫头一定听见了医生的话,她该多难过啊,他最见不得丫头难过。
丫头,你在哪?
几日后。
“硕珍哥,有人在莫斯科的一个小镇上看见安小姐了。”
“找一个女生一定要陪着她,房子帮她找一个朝阳的区,她喜欢阳光,要安静,四处都有食品店,超市这样,让她不用走多久的地方。”
“好”
“我发现她的药不对劲,我正在查,在这之前麻烦她帮我照顾她了,费用付给她,拜托了。”
“明白”
“丫头等等我,你很快就能见到我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另一边——
我来到莫斯科的一个小镇上居住了下来,我遇到了一个很善良的姑娘,她愿意租给我,我去她的咖啡店帮忙,租金用它抵扣。
这里的人们都很热情,我似乎并没有遇到什么不好的情况。
这样的日子充裕,我没有经常去想别的东西。
而且,我发现,我的眼睛可以看见迷迷糊糊的看东西了。
虽然一片糊,但是我可以区分白天和黑夜,那个姑娘跟我也渐渐熟络了起来,有时候她会找我去逛街散步,她知道我喜欢草莓。
她的性子不冷不热,她很随意,总是对人淡淡的,感觉很舒服,刚来的时候有些拒人千里之外距离感,后来发现她就这样,习惯了,好多了。
又过了几个月,这几个月很平静,我一次也没有在莫斯科听到他的声音,大概,他现在,生活的很好。
父亲跟母亲也没有来,会不会急坏了,对不起。
三年后—
我的眼睛竟然完全看的见了,我很开心,第一反应,我想告诉金硕珍我的眼睛好了,我想看看他,我自从好了以后,我看见了夕阳,太阳升起,我可以看见他们,那么多那么多,我都拼命的记住,甚至画了下来,可是我跟他…早在三年前,我们没有联系了。
我在期待什么呢,他现在应该找了他爱的女孩,好好的在一起。
我坐了回国的飞机,回家。
我说出地址搭车到了家,这么多年,原来家长这样啊。
回到故土的感觉,真好,我能看见了真好。
我推开门进去,她们都惊讶的看着我,我告诉她们,我可以看见了,她们都很开心很开心,去通知我的父亲母亲。
父亲母亲听到消息后赶了回来,我看到了,他们的样子,为了我的事,还有我的不辞而别,他们的脸上都是疲惫,岁月在他们的脸上留下的痕迹,他们哭了,我也哭了,我们三个抱在一起哭了好久。
父亲母亲并没有责怪我的不辞而别。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星期,早上起来的时候在房间里听到仆人们在低估着什么,我隐隐约约的听见了金医生这几个字。
多久了,没有听见这个名字,回忆似乎一点点唤醒。
我走到门那里,附耳听着。
“欸,我已经好久没见到那个金医生了,他去哪了。”
“你不知道吗?”
“什么?”
“金医生,听说早在一年前为了找小姐出车祸现在在医院躺着半死不活,就是个植物人”
“哇,怎么会这样,金医生那么好的人”
“嘘,小声点,金医生的家人为了这件事找老爷夫人差点完了。”
“我的天呐”
“而且听说,医生说这个月金医生要再醒不来,就永远那样了,这样有什么区别啊,跟死了一样。”
轰隆—
她们在说什么…?!
碰!
“小…小姐!”
我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说话的时候我是哆嗦的。
“你们,说什么呢,金硕珍他怎么了?”
“小姐,没有没有,我们我们刚刚在说电视剧!”
我看着她们“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我求求你了,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
“…是”
“小姐!”
我顾不上她们后来又说了什么,此刻我只想,只想找到他,告诉他我可以看见他了,我还没有告诉他,告诉他我喜欢他呢,他怎么会,是不是,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胡闹,他就不会出事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