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血月。
这十几天，复方每天都会来山庄，有时找主人下棋，有时带着千年去胡闹。听千年说，复方以前一周会来一次，不会这么频繁。这更加重了陆鸠心中的担忧，主人和复方都在等待着什么，山庄的气氛也凝重了很多，大家应该都知道些什么。
“啾啾，小啾啾，今天是十五，城里很热闹的，去看看么。”复方问道。
“那个，今天要和主人...”陆鸠的话日常被打断。“陆川也去，大家都去的。”
“啊？”陆鸠惊讶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嗯。”
一众人进了城，陆鸠看着周围，比镇里热闹了好多，城中张灯结彩，百姓脸上洋溢着笑容。
“好久都没有进城了呢。”千年一边感慨，一边拉着复方去卖路边的小吃。
“今天，还要分开玩么？”陆鸠问道。
“不了，今天我们有地方要去。”陆川回答道。
众人从闹市街走到了居民街，街上的人逐渐少了。一座朴素的院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跑跑闹闹的小孩看到陆川，扑过来叫着陆哥哥。
陆川抬手摸了摸小孩们的头，“有没有听话啊？”
“有的，陆哥哥我都会三字经了呢。”
“陆哥哥，先生夸我了呢，我也后也要和陆哥哥一样。”
一群小孩叽叽喳喳的说道。
在孩子们的簇拥下，众人进了院子。院子树荫处有两位老人对弈，面色凝重，周围有着四五个观看者。正中间有几个老妇人在磨粮食，晒被子。看到陆川，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想着陆川打招呼:“陆大人...”
陆川一一回应道。
千年一众人帮着老人做了写家务，又陪着小孩子们玩游戏，直到黄昏。
“我们几个老家伙不留你们吃饭了，今天十五，上街玩玩去吧。”一个白头发的老爷爷笑眯眯的对着陆川说。
走在街上，千年才向陆鸠解释起来，“主人在户部挂了职，起草了很多利民的法案，像赡养居和学堂，已经在很多地方推行了，一些关于种植的技巧也已经编辑成书四处推广了...”
陆鸠静静的听着，一双美目悄咪咪瞄着陆川。主人，好温柔啊。
来到酒楼，众人一边吃着，一边听着说书人说书，“今天，是十五，该说说那团圆的事，但今天，必须前说说那陆大人，没有陆大人，您几个也不能安稳的坐这听书，这陆大人，单名川，字子安，可谓乱世天才出，当时战争结束，百废待兴，陆大人制新政，选人才......短短几年，这梁国，就恢复了繁荣，现在百姓安居乐业，陆大人功不可没...”
“原来有着么多人爱戴主人啊。”陆鸠感慨道。陆川笑了笑，没有说话。
众人回到山庄，发现花园内坐着十几个人，看着天。
千年看到他们，往复方身边靠了靠。复方看向花园，开口说到:“十几年了。”
“嗯，是啊，不知道这次陆川有觉悟了吗？莫不是还想再苟延残喘十几年 。”声音阴冷说道。
陆鸠这才看清一直在小黑屋里的人们，相貌俊朗，但每个人周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像是从地狱爬出的白骨。
“你，过来，你叫...陆鸠吧？”说话的是声音苍老的人，陆鸠走近，这人低着头，猛然间抬头，陆鸠被那恶鬼般的眼神吓了一跳。
来不得惊叫，陆鸠与这人双目对视，又陷入漩涡之中。
画面中，一个男孩牵着风筝在草地上奔跑，远处一对夫妻依偎着看向男孩。
画面一转，这对夫妻倒在血泊中，一个貌似家仆的男人，拉着男孩逃出城。
画面波动，一个小男孩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上，一群男人围着小男孩拳打脚踢，嘴中咒骂着什么。恍惚间，闪过男孩被虐待的画面，最终定格在活埋的一幕。
画面闪烁几下，男孩长大了，眉目凌厉，一身白衣被血染红，地上尽是断肢残骸。男孩添去手指上的鲜血，喃喃道:“就这些？怎么够。”
画面一阵模糊，男孩面目丝毫不见稚气，周身气息也变得温和，男人入朝为官，请旨道:“西蒙狼子野心，陛下不得不防啊。
与此同时。
“楚王，如今内忧外患，楚王要为自己打算啊。”
“贤王，陛下忌惮您已久，与其提心吊胆，倒不如...”
“大皇子，陛下已经老了，糊涂了，已经看不清人了，这样下去太子之位，不只要落入谁手啊。”
“四皇子不想争，但是别人不这么认为，四皇子，出身皇家，已无退路，不争便死。”
“可汗，现在中原大乱，正时重回中原，一血耻辱的好时候。”
......
“你们那里怎么样了。”
“主人放心，不出三日，中原必乱。”
“主人，西蒙皇室已经控制了。”
“主人，边疆已经联合。”
......
“好。”男人听着汇报，放声大笑起来。
之后，狼烟四起，白骨遍地，血染天边。男人看着一切，舔了舔嘴角，还是...不够呢。
看到这里，陆鸠已然明白，这场战乱，是主人引发的，为什么？为什么要报仇？
画面没完，陆鸠看到了复方，那时主人和复方应该不认识。复方站在主人身后，“停手吧。”陆川警惕的回头，“谁？”
画面再次变换。
“为什么，为什么要停手？”一个青年匍匐在地上，不解的问道。
“叫你停手就停手，你是我创造的，怎么？要忤逆我么。”陆川抓过那人的头发，恶狠狠的说道。看到这里，已经和在地牢看到的一幕重合。
陆鸠早已泪流满面，回头，看到了被怨气缠绕的主人，主人清秀的脸上露出痛苦，挣扎，还有...悔恨。
“小鸠儿，对不起。”陆川艰难的说出着几个字。
“十几年来，陆川一直被怨气缠绕，每天都很痛苦，霜雪和千年是陆川为了毁灭自己创造的，霜雪千年本应是一个人，因为陆川的犹豫成为了两个人，错过了上一个血月。”复方别过眼，没有看向陆川，“陆鸠，试着引导那些天地无主怨恨吧，在天地间漂浮却不知该怨恨谁的灵魂。”
“不，主人已经后悔了啊，为什么要这样。”陆鸠大喊道，“主人，主人收养了小孩子，还，还创了学堂，还...”
“那都是伪善啊。”复方毫不留情的打断。
“做错的事，就是悔恨又如何，道歉又如何，被你伤害的人一直怨恨着你。小鸠儿，我已经...受够了，受够了被怨恨，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拥有这种力量，本以为是救赎，却又把我推向的深渊，小鸠儿，对不起，把你创造出了是有目的的，拜托了。”陆川四周的怨气已经凝练出了实体，撕咬着陆川。
陆鸠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仰天发出长啸，血月渐圆，怨气争先恐后的向山庄涌来。
“是时候结束了。”复方看着血月，眼角似有晶莹。
“已经不能再逃了吧，视而不见的日子我也受够了。”千年看向霜雪。
“是啊，我也受够了呢。”霜雪拉着千年向陆川走去，周身陡然爆发出黑气。
“复方，再见了呢。”说完，二人被黑气吞噬。
天空中，血月已成，“复方，替我看着，看着这天地有多么不容我们，看着...别的结局。”随着嘶吼，陆川消散在了天地间。
“我们也快消散了吧。”
“嗯，是啊，大概三天吧。我要去清儿墓前了。”
“不知道那个小崽子还活着么。”
...
众人陆续离开，山庄中只剩复方和陆鸠，复方看着陆鸠跌跌撞撞的向陆川书房走去。叹了叹气。
“我会帮你看着的，看着这天地有多么不容我们。”说完，复方坐在地上，指着老天骂道，“有本事，把我也弄死啊，哈哈哈哈哈哈...”
伴着复方大笑，天空中一阵轰鸣，血雨倾盆而下。
————陆川篇END————
今生若蜉蝣漂浮，来生只愿不做这惆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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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因为陆川而死的人，不知道这战争是因为什么而起。是陆川自己的愧疚才招了那些怨气冤魂，如果陆川自己放下，这些怨魂自会消散，陆川也会成为神，等到不朽。但是，陆川做不到，看着这些怨魂漂泊，不知怨恨什么的彷徨，明明一切是自己的错。
陆川觉醒了力量之后，也算是半个神了，如果陆川求死，需要自己的觉悟和陆鸠才可以。
陆川所创造的人，都是自己当时心情的体现。霜雪和千年没有让陆川死去，是因为陆川当时的觉悟不够，或者说是还在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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