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墨渊将司音打横抱起,靠在自己身上,闪身出了水牢。令羽伸手欲接过司音,墨渊却大步流星向前走去。瑶光听到铁链断裂,一颗心便往下一沉,此刻追上去急道:“墨渊!”
“不必多说。”他脚步未停。“我是怕你终日宠着这个关门弟子,而受天宫那些人的非议!”
墨渊终于驻足,傲然而立,“我墨渊,又可曾畏过人言?”
瑶光面有凄苦之色,“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是父神嫡子,是战神,理应受到四海八荒的敬仰,不该为了这样一个小弟子,而备受非议……”“不劳费心。”墨渊顿了顿,道:“三日后苍梧之巅,这笔账,我会和上神你好好清算。”说罢,便带着叠风令羽离去。
“约战苍梧之巅,”瑶光望着墨渊离开的方向,痴痴道,“他竟然,要和我清算这笔账……”她声音有些发颤,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昆仑虚。
司音仍然昏迷不醒,几位师兄面带担忧之色在一旁守着,墨渊坐在案前沉思,片刻后挥笔写下药方交于令羽。“师父、师父……”墨渊心下一动,循声看去,是司音轻声呓语。他走近卧榻,见她秀眉微蹙,两手无措地摸索着,像是困于梦魇,不由心生怜惜,便坐在了她身旁。
他往日征战惯了,并未照顾过人,微怔了怔方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却被司音摸到了紧紧攥住,枕在脑袋下,“师父,我好难受……”像是终于找到某处令人安心的所在,她眉头展了展,呼吸也均匀了不少。
墨渊心中震动,两万年来,破例替她保守女儿身的秘密,起居方面留心考虑,多加照拂,疼爱这个小弟子已成习惯。此刻,手腕上感受到司音呼出的温热气息,见她连睡梦中都如此信任与依赖自己,心中升起一丝别样的温暖。好像不经意间,他数十万年来波澜不惊的心湖,起了涟漪。
“师父。”叠风踌躇片刻,觉得连累师父看顾十七似乎有些不妥。“无妨,”墨渊目光仍未离开司音,温和道,“我来照顾她。”“是,那我和师弟们先去煎药。”
“师父……”司音嘤咛。墨渊小心托起她的头,移回枕头上,却并未抽出手。他轻轻缓缓安抚似的拍着她的肩头,“没事了,师父护着你。”墨渊唇角带笑,声音温柔了些许。
“那个女上神”,她嘟着嘴,攀上墨渊的手腕,喃喃自语,“根本配不上我师父……”墨渊静静看着她的睡颜,眼里满是宠溺,笑意更深。屋内烛光摇曳,也是暖意融融。
许是两位名动四海的上神约定决战一事传播太广,翌日,天君便派了长子央错前来调停。饶是他一再强调天族翼族关系大不如前,随时可能开战,不应为一点小事伤了和气,墨渊只道必定要给昆仑虚上下一个交代。
“昆仑虚乃神族圣地,岂容有人不由分说绑走我门下弟子?”央错语塞,只得称是。墨渊负手而立,道:“但请大殿下和天君放心,这只是我和瑶光之间的私事,”他目光坚毅,一身衣袍在风中猎猎飞舞,“若真有一天,天族与翼族开战,无论昆仑虚还是瑶光府,都会全力应战,这是大义。”“上神说的是。”央错心下叹服。
回到天宫,央错将此事原原本本禀了上去。天君皱眉:“昔日那野狐狸得了玉清昆仑扇,已经让本君很是惊讶,”他踱了几步又道,“此番又让墨渊上神为他动怒,不惜和瑶光上神一战。若有机会,本君倒是要见他一回,看他有何天资,竟被如此看重。”天君目光渐深,望向远方。
二月十七,苍梧山巅。
断崖旁,墨渊与瑶光临空对峙,瑶光执剑在手,墨渊身前却只凝了一道气剑。昆仑虚除叠风和令羽留下照顾昏迷未醒的司音外,其余弟子都跟着云青躲在巨石后,远远观望着。
瑶光身形一动,人剑合一冲向墨渊,闪身便近到他身前,霎时间剑花缭乱。墨渊持剑格挡,出手极快,凌厉剑锋片刻便逼退了瑶光。瑶光见状,脚尖点地,飞身跃上一块巨石,又借力腾空,墨渊紧跟追上,二人又在空中缠斗了十几回合。
瑶光渐渐不敌落回地面,银牙紧咬,仙力化作数柄气剑,回身借势挥出,击向墨渊。墨渊凝神注视,手腕极速转动,悉数将其挡在空中,旋即尽数刺了回去。
瑶光大惊之下慌忙闪躲,但墨渊攻势太快,她还是被剑气所伤,吃痛跪地。“师父赢了,师父赢了!”一众弟子见状都是喜笑颜开。“那当然,咱们师父可是战神,怎么会输呢!”
瑶光以剑撑地,勉力支持。“我输了。”她艰难起身,看向墨渊,“输得心服口服。”“那便依照约定,请上神搬离昆仑虚吧。”墨渊说罢,转身欲走。
“墨渊,”瑶光叫住他,眼神有些恍惚,“当年神魔大战,你我尚有同袍之情。可如今……怕是什么都淡了。”她嘴角苦笑,泫然欲泣,这一句,既是对着他说,也像对着自己深心。
墨渊微怔,施了一礼道:“本就无甚深交。上神,言重了。”他转头瞥了一眼看热闹正起劲的弟子们,便飞身离去。
“唉,又一个被师父伤了心的女仙。”云青摇头感叹。“师父最疼十七了,谁让她偏偏对十七下手。”子阑有些不服气,“行了,都被师父发现了,赶紧回去吧。”众人这才散了。
已近晌午,叠风走进司音房间送药,见她已揉着额头坐起身来,关切道:“小十七你终于醒了,可好些?”“我没事,大师兄。”司音舒展着身子,大概是躺久了。
“你啊,一回来便睡着了,还一直抱着师父的手嘟囔难受,怎么扒拉都扒拉不下来。师父听着很不是滋味,便在身旁守了你一夜。你那模样啊,跟个小娃娃似的。”叠风揶揄道。
“啊?我……我有么?”司音语塞,有些脸红,手指不觉搓着衣角,低头嗫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