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亦晴刚要走,却被那老头儿一把抱住了腿…她怎么也推不开,这样拉拉扯扯的也着实难堪…
只听老人声音沙哑说到
老头儿老奴终于找到你了……
说完,他竟捂着脸哭了起来,亦晴只得愣再原地,怎么好似我欺负了你一样,我平日里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若不是看欺负他的几个孩子还能讲讲道理,我也不会出头,这下反而…反而…被讹上了?
……
说起来,这老头在我才进城时就看到过…他疯疯癫癫又瞎了一只眼睛,怪可怜的,可世道不平,众生皆苦,又有谁会注意到他呢…
平日里也无会人招惹他,倒是他今日怎么去抢个小娃的吃食?亦晴还在想着怎么摆脱他,却叫老头儿将馒头分了一半递给自己,嘴里乱七八糟的念叨着
老头儿郡主,快吃!
陆亦晴诶呀我不吃!
亦晴只当他在发疯也懒得再理他,一旁路过的几个妇人,见到那老头这样拖着亦晴,嘻嘻笑了起来…亦晴心中苦闷,这叫什么事?她尴尬的撇过头……
誒,算了,何苦同个疯子计较……
老头儿跪在地上,一只沾满泥灰的手拉住亦晴,甩也甩不开
老头儿郡主,老奴有罪啊,都怪老奴啊!
亦晴看她又开始在胡言乱语了,为了制止再这么下去,敷衍的回答到
陆亦晴我不怪你!快起来!快起来!
俩人扭捏的挪到墙边,老头儿忙拍了拍地上的泥灰,又抓了些杂草垫在地上
老头儿坐,坐……
他拉着亦晴坐到草堆上,亦晴心想,自己居然被一个老人家给照顾了…有些不好意思,再低头一看,发觉他左手捏着的馒头都已经变形了,亦晴也是个心软的,轻声对他道
陆亦晴你快吃吧,再不吃就坏了。
老头儿“郡主吃!”
亦晴眼睛里写满了拒绝,把下巴一缩哄他道
陆亦晴“我……我不饿,都给你吃……”
在他吃东西的间隙,亦晴独个儿发起了呆……
反正现在也无处可去,坐在这里静静心也不错,亦晴做了一个深呼吸看着天边如火的红霞
夕阳的最后一摸色彩照在他们灰扑扑得脸上,就连青灰的城墙也被映得火红,那金光绚丽的让人睁不开眼……
亦晴抬手遮住眼睛…真正的夕阳就应该是这样吧………只是这景致马上就被老头儿给打断了,他看着火红的云际,嘴里开始念着
老头儿“火!着火了!火!”
老头儿拽着她的衣服就要走,亦晴累的不行,忙拉他回来
陆亦晴不是火!诶呀没有着火!!!
亦晴把他摁在原地,却无意看到他手臂上大片烧伤,他浑身发抖,用衣服捂着自己的头,鸵鸟般的躲了起来,似乎在害怕什么……想必是遭遇过什么不幸,才落的如此境遇,亦晴只好拍拍他的背,哄孩子般的说到
陆亦晴“没事了,都没事了……”
……
入夜
不知何时自己也睡着了,再醒来时,耳边听到那老头嘴里哼着一首歌…音律柔美,词中有山河美景,才子佳人,到是一首好曲…亦晴这才反应过来,老头儿似乎是在哄自己睡觉……心中酸酸的,她闭上眼睛,想到儿时母亲也是这般对待自己,还要多久才可以回家呢?
……
接下来的几天这老头都跟在亦晴身后,亦晴每每睡前都会听到这首歌,救命,能不能不要再唱了,换一首也行啊,即便不学,也刻同九九乘法表一般刻在了脑子里……
……
今日运气不错,抢到了白面馒头,决定拿给那老头儿吃,可就那么一会的功夫,人却没了,亦晴在墙根下找了一圈不见人影,不知道去哪了。心中有些焦急,四处询问不是不知道,就是没留意,也是……这么大一座城,世道艰难,没人会在乎一个叫花子的形踪……虽然只是待过几日…终归是于心不忍…
亦晴心中有些失落,但墙根边心情不好的不止亦晴一个,还有一俱小小的身影,亦晴认出了他,这不是上次那个男孩儿么,他这苦大仇深的模样,今天定是没有抢到馒头,要饿着自己妹妹了。亦晴走过去将自己手里的馒头递给他
陆亦晴这个,给你
男孩低着头
小男孩我不要
亦晴知道他是要强才拒绝这馒头的,他那小妹妹自己也是见过的,不过四五岁,早已饿得面黄肌瘦,也不知两个孩子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
陆亦晴那你妹妹怎么办
小男孩许是也想到了自己的妹妹,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这模样谁看了也要心疼三分。亦晴赶忙把馒头塞到他手里
陆亦晴再不吃就凉了!
小男孩接过馒头,深吸一口气,瞪大了眼睛,似乎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
小男孩谢……谢道长……
说完他两行鼻涕却不受控制流了下来,亦晴看他这模样,噗!一声笑了出来!
……
老杜诶呀,小道长!
似乎有人在叫自己,男孩看到有人来了便一溜烟的跑了……亦晴回头一看,竟然是老杜!
老杜道长,几日不见,还好吧!
在流民营这几日亦晴也知晓了边军的一些事,特别,是谢家的。整个世界观和周边地区都归属谢家军管理,谢家守护一方安定,深受皇上信任。
老杜这个人,为人仗义,喜开玩笑,看似不着调但军职颇高,据说任驻军守尉,他模样不过三十几岁,做到如此官职,定是在战场上立过不少功。
亦晴也知道他对自己这般客气是因为清风观忠义卫国一事,自己虽然是个假的清风观弟子,也不可失了礼数給清风观丢脸,再叫他老杜实在不妥。便行了个拱手礼道
陆亦晴杜守尉
没想到老杜竟有些尴尬,摇头笑道
老杜小道长和谁学的,咱们碎月关不讲究这些。
看老杜身后还带了几个人,亦晴悄悄问到
陆亦晴杜守尉有公务?
只见他左右环视,目光如炬,嘴里却答到
老杜来找几个会写字儿的
陆亦晴写字儿?
方才老杜那个眼神,还以为他是来抓探子的呢,亦晴心中松了口气。
交谈一番才知晓,军中有位代写家书的先生这几日病了,府内文官事繁如星,根本没空闲理会他们,碎月关会打战的人多了去,会写字的可真是不多,军中多是粗人,真是找不出几个会写字的,这才想着出来寻人。
老杜道长……?要不要来帮忙?
老杜试探的询问着亦晴,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不知道是希望自己去还是希望自己不要去。
亦晴想了想,写字到是不难?得亏自己是学过的!从小到大兴趣班没少报!奖杯没少拿!!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
看亦晴如此犹豫,老杜凑到她耳边
老杜道长放心,军中可是管饭的,你这小身板可不能再喝粥了。
亦晴尴尬的笑了笑……找点事情做好过在这儿干等,说不定军中消息更多,好过日日去城墙根守着!
陆亦晴我或许能帮上杜守尉。
老杜诶呀!那可真是太好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人,老杜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老杜读书人多怕我们这些当兵的。我还担心小道长不肯去呢!
陆亦晴一封家书不知寄托多少将士的思念之情,耽误就不好了。
老杜叉着腰笑道
老杜诶呀!还是小道长通情达理!
……
亦晴转过头看着那墙边空空的草堆,也不知道那老人家到底怎么样了?他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