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天生哑巴。
这件事除了吴邪谁都知道。
时值一九八五年的夏天，吴邪刚满八岁，吴老狗举家搬迁到了杭州。住在一处不显眼的巷子里，而张起灵家也在附近。
年幼的吴邪特别调皮捣蛋，他性格活泼好动，刚来新家就忍不住跑出去找小孩子一起玩。于是，他就看到了独自一人光脚坐在河边与他年纪相差不大的张起灵。
张起灵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吴邪，他正望着河面兀自出神，直到吴邪在他身边坐下来，开口问他，“小哥哥，你也住在这附近吗？”不知道对方比自己大还是小，不过吴邪想礼貌性地叫声哥哥总是没错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主动和他搭话，张起灵扭头看了他一眼，倒是忘了给个反应。
见对方不接话，吴邪倒也不恼，反而继续道：“我叫吴邪，刚搬到这一片的。不知道小哥哥叫什么呢？”吴邪说完，还对着张起灵友好地笑了笑。
这次张起灵总算给了点反应，他点了下头。但还是没吭声。
吴邪纳闷，“你为什么不说话呀？难道你不会说话吗？”
这时，忽然有一群小男孩跑过来，为首的一个看起来像个孩子头，他略带嘲讽地看着两人，对吴邪说道：“他还真的不会说话，天生就是个小哑巴。你叫吴邪是吧，我跟你说，我们都不和他玩的，不会说话又笨得像木头，无聊死了。你要和他玩的话，我们就不带你玩！”
吴邪愣住，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更没想到的是，这些小孩子全都不喜欢身边的这个小哥哥。可明明小哥哥这么好看，唇红齿白眼睛黑亮的，就算不会说话又怎样呢，性子安静些而已，这不应该是他们孤立他的理由。
“你们错了，他只是说不了话，又不是什么坏人，凭什么要被你们孤立？我就愿意和他玩，你们不带我玩就算了，我才不在意呢！”吴邪朝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为首的那个孩子头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瞬间就恼怒起来，脸红脖子粗的看起来很想打人。
不过吴邪根本不在意，大不了就打一架，打不过就跑呗。但他没想到的是，张起灵突然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挡在吴邪和那些人之间，不让他们伤害到他。吴邪被张起灵的举动感动得一塌糊涂，在张起灵耳边开始叨叨，“我就知道小哥哥是个好人，我的选择肯定不会错的！”
见张起灵这么做，那些人竟也真的不敢再动，看向张起灵的眼神中像是惧怕。吴邪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么怕小哥哥？
吴邪当然不知道，他口中的小哥哥打起架来有多生猛，这么多小孩子都不够他揍的。之前有一次他们骂他，一个个就被揍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偏生张起灵的爹也是个护短的，为人也凶悍无比，他完全支持儿子，把那些找上门来讨说法的父母们吓唬得一愣一愣的。
从此，那些孩子就不敢再招惹张起灵了。所以眼下这情况，他们只好放弃。正准备走时，吴邪又问了声，“对了，你们知道他叫什么吗？我问他，他也说不出来。”
人群中不知道是哪个孩子说了句，“听他爸叫过他名字，听起来特不吉利，好像是张……张起灵吧。”
“张起灵？”吴邪带着疑问的目光转向身边的人，见对方点了点头才又笑了出来。“张起灵，哪里不吉利？多好听。”
个头小小身材瘦弱的张起灵静静地看着吴邪，在心里默默地接了句，“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与吴邪相比，此时的张起灵显得更为弱小一点，他个头没有吴邪高，也比吴邪瘦些，虽然年龄比吴邪大。
“你几岁了呢？我今年八岁。”吴邪说。
张起灵想了想，用手指比了个九。
“那我算是叫对了，你是哥哥，以后要保护我哦。”吴邪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他在四周帮张起灵找到鞋子放在他脚下，示意对方穿上。
“虽然是夏天，但是老光脚也不好。小哥哥，快穿上。我们去买糖吃，我兜里有三叔给我的钱，我请你吃！”
吴邪站在河边，粉雕玉琢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扬起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就像个小天使，格外可爱。夕阳的昏黄余晖落在他身上，映入他眼中，更刻进了年幼的张起灵充满冰冷却极度渴望温暖的心里。
这一眼，就是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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