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川又不是出生牛犊不怕虎,这阵仗,表面毫无波澜,其实内心慌得一批,看到三位姨娘赞许的笑容,心中原本有的紧张感,瞬间舒缓了不少,气息也平稳了很多。
他将双手交错至于后背,微微低着头,深吸一口气后,缓慢而平稳的,一步一步走向场中央。行至场中后,再面向西南,煞有介事的向宾客们作揖行礼。然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的软席上,这跪坐的方式还真是让人很不习惯,时间久了,腿都麻了,也真是奇怪,好好的凳子坐着不好吗?
二娘寻来的百岁好命婆在台下来回净了好几遍手后,还用黄符在手上来回操弄了几下,确定干净无污后,慢悠悠的走上台来为季云川梳头。及笄之礼,梳头之人要寻得长寿,家和,子孙满堂之人方才是好。本来事先安排好的,季云川突然把自己的性别昭告出去了,这样一来,梳头之人就显得没有必要了,但毕竟是重要的一个环节。
季云川那三位姨娘是为他想得周周道道,季云川也不想拂了别人的好意,加上这婆婆已花甲高龄,儿女盈床,子孙满堂,家和业兴。周遭著名的梳头婆婆,铺床婆婆。这次,一听是为月下馆的独苗季云川梳头,便满心欢喜的答应了,说着,自己这年龄也不知道还能再给别人梳几次头。
婆婆将他轻轻转向东正坐,面向宾客,季云川突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然后,婆婆扶着季云川的肩膀跪坐在他身旁,为他梳头加笄。
婆婆放开他的发髻,长发及腰,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婆婆声音很小,听不太清,不过能明明白白的感觉到都是一些吉祥话,无非是幸福美满,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之类的话。
最后,婆婆把他散弄的头发盘成一个发髻,簪上明晃晃的束着白玉,本来准备的是一枚红木发笄,但是,这突然换了性别,还好今日婆婆带来一枚白玉发簪,本来是要给他的小孙子带回去的,没想到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婆婆在众宾客的赞许中缓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做完了这些,太阳也到了正当头,艳阳高照,让人有些睁不开眼,本来还有些繁琐的礼节,二加换钗,三加换冠,最后再加三拜才算礼成。
季云川到底还是个现代人,他哪受得了这样的繁文缛节,索性二加三加一同做了,最后一股脑的三拜结束。
刚下了台,就听见季云川留着汗骂道:“mua的,老子这辈子都没跪过这么多次,要不是怕回不去……”
说到对别人的感情,那可没有,毕竟季云川来到这个地方,可谓是人生地不熟的,一来就对身边的人产生好感,拉拢人才,那都是主角干出来的,他一个说媒的配角还是安安生生的活着吧,说不定哪天一睁眼就回去了。
三位姨娘突然上台,宾客全体起立,剩季云川一个人骂骂咧咧的下楼梯,离得远,众人听不见他说的什么。
大娘像众宾客宣布道:“小女及笄…”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改口,“小儿及笄……”改了好几回都不顺当,男孩子可不能用及笄,索性这句话不要了。
“感谢各位亲朋好友肯赏脸,下面是我们月下馆当家人的加冠仪式——”
季云川心头一惊,踉踉跄跄的差点滚下楼梯,心想:啊?哪有这一趴,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季云川惦着自己酸麻的腿又跑回到了台上,浑浑噩噩的再次跪下,三娘端上一个木盘,这盘子精致典雅,上面是大红色的绣花盖头。随后大娘上来,掀开盘中之物,季云川定眼一看,原来是一杆没有秤盘的长秤。
和他见过的秤的形状差不多,只不过更加的细长,看上去虽乌黑陈旧,可它却光滑锃亮,不知道为什么季云川感觉到一股很熟悉的力量在他身上游走,转瞬即逝,总之,他觉得这秤和自己很有缘。,怎么个有缘法也说不上来。
大娘取了那秤,一脸严肃的表情,手腕一番,用秤杆敲了季云川的头三下,左右手各三下,每敲一下都下了狠手,说着:“一戒贪私欲,二戒孤傲,三戒贪财势。”
孤傲他知道,说媒的,哪一个能冷言冷语的,都是捡着好话说,但是他一个说媒的贪欲也要戒吗,又不是和尚。
季云川抬头询问道:“七情六欲乃实非我愿,我又不是修仙的,为何要戒?还有没有财势,哪来的追求?”
大娘毫不含糊的说道:“贪欲乃是世间最大杂念,无休无尽的求取,永远不知道满足,这也是咱们家的家训,财势,这东西不可贪,这世道,趋炎附势的人还少吗?”
简简单单的家训被大娘说的跟要上战场和人厮杀一般,季云川低着头不再吭声。
随后大娘又走到了他的身后,用秤杆戳了他的脊梁骨三下,疼的季云川一激灵,同样也说了三句话:“一戳不配佳人才俊,二戳乱配天下有情人,三戳拆人金玉良缘。”
何须月老结连理,自有姻缘戏恋人……
季云川不禁纳闷了:古代的规矩都这么多的吗,穿越做媒人也就算了,还这么用力的被人猛戳。想想又觉得自己太矫情了,不就是被戳了几下吗,安抚着自己,小声说着,不至于不至于,娘们唧唧的,自己都有点嫌弃自己了。
接着上来一个小书童,双手捧着秤砣,放在正中央,接着,小书童背对着宾客,在秤砣上撒了一泡尿,慌慌张张的跑下台。
季云川还在疑惑这是什么操作,童子尿去邪气?!下一刻三娘的做法让他难以置信。
三娘用帕子将秤砣擦干净,用红绳穿起来,挂在了季云川的脖子上,这个秤砣拳头般的大小,又是黄金打造的,瞬间觉得脖子一沉,让他更受不了的,这秤砣上一股味道。
“kao,太他mau上头了。”季云川咬着牙低声骂道,不自觉的遐想到:老子要是这个世界的主角,第一时间,先废了这些东西,太他mua难受了!!
大娘朗声道:“收了媒人金,铁了秤砣心,纵使天塌地陷也要把事情给办妥了,务必促成一门亲事。”
接着三娘又往一个青玉香炉里上了几柱香,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四海八荒的各路鬼神,今日礼仪已成,还望诸位赏个脸做个见证,实是小民之幸事。”
季云川刚想骂一句迂腐,突然天空一声巨响,裂开了一天深不见底的沟壑,这沟壑慢慢的变的越来越圆,形成一个大的黑洞,不一会中间的黑洞被神秘刺眼的光填满,周围有一层黑色的圆圈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烟圈漂浮在天空中,因为太阳的突然消失,这天地间的颜色瞬间暗淡了。
突然一瞬闪电来势汹汹,季云川下意识的将手挡在头顶上,心一横,不会是这个世界不允许外来物种入侵,但是转念一想,可不都是炎黄子孙吗,就算是天神也要有天惩的理由。
台下一位身着黑色衣襟的道士大声朝着天上那团诡异的烟圈问道:“可是哪位仙友在此渡劫。”
那束闪电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似的,竟然慢慢的变小了,在众宾客都松了口气后,三位姨娘的神情一个比一个严肃认真,好像这雷一定要劈下来才算圆满。
一阵娃娃音随着狂风传来,声音的出处竟来自那巨大的黑洞里。
“尔等凡人,不堪为伍!本尊可是你们可觊觎的!”
这一波连着三叹,季云川有些无语的小声说道:“究竟是哪位大神的沙雕作品,老子就一献祭的吧,这种中二的情节,电视剧都不敢拍了吧。”大神两个字眼咬的格外重。
正当季云川疯狂吐槽直骂娘的时候吗,这道闪电硬生生的朝他袭来。
季云川反应过来的时候,这道闪电来到了他的面前,内心慌张无比。
谁料,这道看起来可怕,刚刚出言不逊的闪电竟然变成了一小坨,围在在身边转了一圈,似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鬼知道季云川有多想跑,虽然很羡慕那些大主角动不动豪掷千金博美人一笑,惩奸扶弱匡扶正义的道家法人,但是,现在,他只想好好的活着。
他闭着眼,想着:总不能这么死掉吧!
那道闪电突然叫了一声,“主人!”便闪出一道五彩斑斓的光,闪电一头扎进了那杆季云川别在腰里的秤。
三位姨娘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娘将挂在季云川秤砣取了下来,季云川见自己没什么事儿,也没缺胳膊少腿的,暗暗松了一口气,突然叫道,“不好。”
刚才那条闪电的劲儿太大了,把腰间的带子撑破了,秤杆落地的时候,下裙摆也随着一同落了下来。
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娃,闪着亮晶晶的眸子,一头小卷毛,歪着头奶声奶气的指着台上一脸垮掉的季云川说道:“哥哥怎么穿着大红色的亵裤呀!”
何止是大红色,上面还绣着人间富贵花,五颜六色的牡丹?!
此时季云川的内心是崩溃的,不止一次的回想,他是怎么答应春花穿这么刺激的亵裤,白色的都比这个好一万倍,可能觉得亵裤比他在家穿的精神小伙样式的海滩花裤衩还要长一些,反正穿了两个月的女装,这样公开受刑也不是不能接受。
三娘看着季云川呆若木鸡的站着,也没有任何的动作,说时迟那时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