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两年未见,莫真不是要变了一副模样?”
方知雪双眼放空,走在街市之中,见着多少都有些心不在焉,她倒也不是怨他,只是现如今的元煜,早就已叫她看不透了。
那前几日来府中的李慎大人,还有昨日行至偏堂的孙置右丞相.......她不是不知政事,党派之争。父亲一向是教导哥哥们不要参与此类事。元煜如今是战功赫赫的荣王殿下,这兵权在手,此时朝中大臣早便已经分了派系。想来那太子毕竟是嫡长子,平时又无甚大过,再另加上,这如今的诞帝,实为是次子继位,招致朝中大臣不满应甚多,如今这宝座尚未坐稳妥,想来现在理应是更器重太子一些。这般的看来,即使那荣王有再多的战功,想来最佳也就只是同太子平分秋色。
他,一定是被逼无奈吧,以他的性情,应是讨厌极了皇室朝廷的勾心斗角吧。
“啊~”
直至撞了行人,方知雪才如梦初醒,她倒是忘了,自己如今还是在这熙熙攘攘的街市上行走呢!
“不错了,几月不见,你倒还是这副痴傻模样。”
面前的男子,一身长袍,广袖微拂,转瞬之间便紧紧环住了方知雪的腰部。一双细长有深邃的眼睛中,又似藏着这世间的千种风情。极具骨感的手,修长如竹,就连这多少的女子,都不曾拥有。
“又是你这个臭老头!?为了抓我竟追我到了燕城?”
方知雪气盛之时,一把便甩开了男子,男子轻拍广袖,不化言语。
“怎的?你莫不是觉得我弄脏了你这衣裳?”
方知雪见着面前男子掸灰的动作,心头上来的又是一阵恼意。这个人,倒还总是这样一副傲慢不讨喜的模样。
“我不过才长你五岁,怎的这每次到了你口中,便是老翁了,真是不合礼数。”
男子假做出愠色,长眉挑了挑,那落在方知雪身上的目光,却是温柔如水一般。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往日里的洒脱在此刻,都应是化作了对女子的宠溺。
“这元宵过,年便结了,”
折竹的画风转变的很自然,却又似乎是有意要这么说的。你看那方知雪脸上表情的变化,其实便知,折竹的话,别有用意。
“喏~”
这话方才讲罢,折竹便笑着将早早便藏于身后的河灯拿了出来,还是她喜爱的素色......
“摘星灯?!“
方知雪一把接过河灯,惊叫着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面上露出的喜色,无处可以藏匿。
“你从哪里得到这灯的?”
方知雪一面细细观摩着手中精致的河灯,一面又抬头看向折竹。这灯,是当时母亲还在世时常在春节时做给自己的,两位哥哥各一个,自己一个,这手艺较平常的河灯更为复杂精致,且又是母亲自己创的,会这手艺的,世间怕是没有几人的。当时因年少,连自己都都不曾学。
当时啊,母亲总念叨着父亲早日平安归来,毎至春节便会带着自己去河边放这河灯,说是这灯会顺着水流到那天上去,要是碰着了哪颗星星,那许下愿望便一定会实现的。后来,父亲战死了,母亲重病卧榻,便再也没有人放过这摘星灯了........
“哪里得到的......”
折竹心中顿了顿,他承认他有片刻的不忍,却又在一瞬之间被自己的理性给压制了回去。转而又颇显轻松的答道,
“郡主的灯,虽制成人数不多,但也算是为一些人晓得,这工艺,要想习得,问一些擅制灯的,琢磨些时候,倒也不算难事。”
“老头,”
“嗯?”
只见得方知雪手中紧握着那河灯,眼中犹如有星星在闪耀一般。
她.......哭了?
尽管这折竹平时里再如何的镇定,见到着眼前的人儿眼中的星星点点,心中一揪,触碰到的,便是那深藏于心的柔软。
“谢谢你。”
他见着她,眼中含着泪水,却依旧是微笑着,她此时心中该是苦涩还是甜蜜,到底,自己这样做,该不该........
“哟!此时晓得同我客气了?”
折竹宠溺的笑着,还是没能忍住揉了女子发心,
“罢了罢了,我也不同你多计较些什么,我初至燕城,你不妨就尽这地主之谊,领我四处瞧瞧,也不枉我这做师傅的替你讨来这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