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说不平

“爸，您怎么不说话呢？”

路上这么长的时间和距离，林海都安安静静坐在后座不曾说过一句话。

“您平常生活里也不是个话少的人，可能我们父女两个十年没见了，突然就这样坐在一个环境下，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林奕涵嘴角勾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林海在后座通过上方的镜子，只能由上而下看到林奕涵半张脸。

“奕涵呐，这么多年，都在外面做些什么啊？”许久，林海才挤出一句话问，只是这问话的语气倒像是底气不足一样。

“我一女孩子能做什么？当初书都没念完就出来了，哪里能混得到什么名堂？也不就是给人打打工？”林奕涵话中透露着另外的意思，明显在提醒林海什么。

“你姐跟你哥不也是？这就是打工，那也是要分层次的，听你姐说，你现在是在上海一家大公司里当总监呢？”林海只就林奕涵前半部分的回答说了几句，后半段不作表示。

“算是吧，刚升上去没多久，这位子坐不坐得稳还两说呢！”

“你那么能干，肯定是稳坐。”

林海真感觉自己是在勉强挤话说，车内的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能干都是被逼出来，尤其像我这种人，从小爹不疼娘不爱，不受人待见，自己要再不争点气，现在怕是连饭都吃不饱。”林奕涵自嘲道，意思却更像是在内涵后座的林海。

“你这话说的……”林海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接她这话了。

“我这话说的不对吗？到底是不是，爸要比我更清楚啊。”林奕涵嘴角的笑意味更深了，要不是因为开车不方便，此刻她真想扭头去看看林海的表情。

“你小时候……我和你妈是有点对不住你……”林海不禁感到汗颜，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有点？只是有点吗？呵，”林奕涵突然冷笑一声，真是感到无比讽刺，“你和妈对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差别对待，简直不能只用有点来形容。”

“从早上吃早饭，我那对哥哥姐姐不是牛奶就是面包，就算再差，也不至于像我一样，只配吃残羹冷饭，上学的时候，他们更是要什么你们就给什么，林奕凡的名牌篮球，大几千的电脑，还有林奕欢的各种课外兴趣班，各种学校集体活动，你和妈都毫无怨言的一一满足他们，而我，仅仅只是考试时一本十几块钱的复习资料，你们都吝啬于为我付出，再到后来林奕欢出国留学，林奕凡成家立业，这中间所有的事情，你和妈任劳任怨，不知道投入了多少心血为他们付出，这一连串的，说出来还真是令人感动，可你们却忘了你们还有一个女儿，对这个女儿你们不仅没付出过，反而还拿走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去资助你们的另一对儿女，呵，这样子的对待，还只能说是有点吗？”

在这些话说出口之前，林奕涵曾不止一次想象，自己会用怎样的语气，怎样的表情，来将这些话全盘托出，她应该难过的痛诉，还是不满的斥责，可就在刚才，这些原本脑海中想象过不止一次的画面却都没有发生，林奕涵反而是心平气和的把这段话说完。这时就连后座的林海，也不得不惊讶与林奕涵此刻发自内心的平静，这也跟他想象的不一样，然而林奕涵越是这样，也是在让他这个做父亲的越觉得羞愧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