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情之请

马车停在了警察厅外，这里我从没来过，人生还是第一次，但是里面的人我是见过的，朱总长去梨园听过戏。

我只想着他能给个面子，让我进，我最真实的想法，起码看在李念福的份上吧，但老李也不靠谱，他看着和谁关系都好，都聊得来。

要检验谁是他的真朋友，恐怕还得等他落魄的时候，但是目前我还不想他落魄，起码，我还想在梨园呆着。

车夫烦请通报一声，梨园宋亚轩请见朱总长。

车夫先下了马车，我诚惶诚恐地危坐在车里，像是屁股已经离开了半个身子，活脱脱地像是当年师傅点我刚上台时候的忐忑，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了。

龙套轩爷？

开门的是个年轻警察，想来刚刚还在偷懒打盹，我此行便扰了他的清梦。

车夫正是！

车夫赶紧回答，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龙套您请稍后。

那人跑进去通报了。

车夫轩爷！不急哈！

车夫低吼着声音告诉我，殊不知我听得一清二楚。

很快，小警察领着一个老管家出来了，两个人一前一后，举着油纸伞，在我马车前驻足。

老管家轩爷？

我轻轻地拨开帘子，走下车来。

宋亚轩是我！

老管家呦呵！还真是本尊，不知道轩爷还记得老奴不，以前都是我和老爷去听您的戏，唱的叫一个好啊！

我细细打量着他，哪里记得，就算是朱总长本人出来了，我都不一定会记得。

我点点头，老管家自然也懂得人情世故，他出于礼节夸赞了我，我出于礼节点头回应。

身在深宅大院里的人，自然看得清，拎得清。

老管家您请！

宋亚轩多谢。

我大步向里走，边问。

宋亚轩朱总长歇下了么？

老管家点点头，轻声慢念道。

老管家老爷心脏不好，原是早早就睡下了，一听是您前来，便叫老奴出来迎您，自己在屋里备茶。

我微微点头，可是有点儿笑不出来。

雨中，油纸伞下，一些不好的记忆和话语再次充盈脑海和耳朵，当下，我连笑都没挤出一点来，明明我最爱笑了。

即便如此，可是为了他，我还是愿意来这里，来试一试。

老管家接过我的油纸伞，我抬眼进来。

一个弯腰倒茶的中年背影闯进我的眼眸。

这人就是了！

他转过身来，披着的大衣掉落一边，他赶紧抓住，推了推眼镜，看向我。

脸上的笑容有些油腻，这样的笑我经常看到，所以没有感到不适。

宋亚轩朱总长，别来无恙。

我选择先行礼。

朱总长是啊，近来忙了起来，有日子没去园子里听您唱戏了。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

宋亚轩多谢。

朱总长愣着干嘛呀，请师傅进去喝杯茶。轩爷，咱们里面请。

我看了看里面，回头示意车夫，他转身离开。

宋亚轩多谢。

朱总长开始忙前忙后。

朱总长这是我能拿出的最好的龙井了，轩爷赏脸。

宋亚轩很清香，多谢。

朱总长您此来有何指示啊？

宋亚轩朱总长言重了，我有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