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气了

37.

到了饭点。不知道任乔和他们说了什么，就见俩人齐齐在门口挥手告别，看着胡锦炳因激动而涨红了的脸，温水水有些不明所以。

“走吧”他率先走在了前面。

温水水懵懵懂懂地跟上前，侧脸问他，“我们怎么不在店里吃？”。

“我们出去吃”

“可是昨天小风哥点的外卖就挺好吃的，而且还有优惠”

话落，任乔停下了步子，终于侧目看向她，漆黑的眸子暗了暗，“小风哥？”，沉默一瞬，“你们很熟吗？”

温水水没在意他的异样，只当他是关心店员之间的相处，认真道：“嗯，他们都挺好，胡哥也很好相处”。

闻言，任乔转过头不再看她，没再说什么。

见他又沉默，温水水抿了抿唇。虽然和他相处下来已经习惯了这样，但还是忍不住想让他能多说说话。这样的话，至少能让他知道还有人愿意和他说话，愿意听他说话。

看着他垂下的眼，温水水故意凑近他，弯起嘴角，笑得温柔，“我们去吃什么呀？”

“你想吃什么？”

“嗯…寿司怎么样？”

“嗯”

……

从寿司店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温水水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一脸满足。

“想吃蛋糕吗？”任乔的视线黏在她身上，看着她的动作，眸子染上几点温柔。

蛋糕？她动作顿了顿，想到采集标本的实验课那天，粗糙的指腹触感似还在嘴角，脸不由得开始发烫。

下一秒，她想也没想立马拒绝，“不用了吧，我已经饱了”。

见她皱起了小脸，他自然地应下，垂眼掩下眼里淡下去的光，淡淡道：“回去吧”。

肩并肩走在一起，虽然是在最繁华的街道旁，可现在俩人的气氛却有些微妙，安静得让人喘不过气。

任乔不开心了……

这次，温水水轻易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和他相处的这几个月里，越是和他亲近就越能感受到他情绪的大起大落。他的情绪会因为一个动作，一句话而开心，也能因为一个眼神，一个表情而伤心。但他却从不表露，只有她摸着规律感受他的情绪。

他太敏感了， 他这样不仅活得压抑，也会让和他接触的人不好受。

沉思片刻，她偷偷看向他的侧脸，绷直的下颚和紧抿着的唇可以看出，他情绪不太好。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刚拒绝和他去吃甜品吗？

想到这，温水水猛地拉住他的手腕，即使面对他微讶的目光，她也没心软，表情严肃而认真，“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啊？”

她要让他说出来为什么会忽然不开心，不能再惯着他让每次都让她猜。

半晌，任乔依旧只是盯着她，似要把她看穿，表情带着茫然。

手腕处传来温热……

许是因为第一次有人看出他情绪的不对劲，也或许是第一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他心里慢慢开始发烫，似在渴望着什么被填满。

见他这副表情，温水水放开他的手腕，心软下来，“你…你要是想吃蛋糕，我们现在就去买，或者…”。

还没说完，一道沉闷的声音打断了她。任乔别开脸，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说了句，“我不想回去”。

“那你……”

“家里…只有我”

温水水一愣，这个理由是她从没想过的，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在发小孩子脾气。

她瞬间明白了，他不是想吃蛋糕，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也渴望有人能陪他而已。想到他以前的事以及他的家庭，她似乎能明白他敏感的性格是怎样造成的。一个人长大是孤独的，一个长期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只要能得到一丝光亮都能毫不犹豫飞蛾扑火。更何况他……

温水水压下心里的难受，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头软软的，像是在抚摸一只小奶狗，“走吧，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下午四点，游乐场。

温水水轻车熟路带他玩了一圈，这一圈下来，她就只有在他坐旋转飞椅时才看出了他的紧张。

落地后，看着他隐隐发白的脸色，温水水故意恶作剧般的调笑，笑出了声，“好玩吗？”说完，自己又双手撑着膝盖，缓下胃里的恶心。

其实她刚刚也差点不行了。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还好”任乔慢慢缓了过来，唇色恢复了之前的红润，侧目一瞬不瞬盯着她，“你呢。”

见状，温水水站直了身，下意识接过他的话，“也没什么感觉，就那样…”

就这样，接下来俩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摩天轮，旋转木马这些没那么刺激的项目，也都没忍心揭穿彼此。

玩了好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转眼间，游乐场已经开始亮起了闪闪的灯，温水水也玩累了，最后提议回家。这次，任乔没再有什么反应。

到了小区楼下。

俩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极长，温水水玩心大发，搞怪地踩着任乔的影子，嘴里还嘀嘀咕咕道：“我踩到了，你知道踩影子的含……”话刚说一半，鞋底忽地一滑，眼看就要往下栽时，一股力道轻轻托住她的腰，扶她站稳。

“谢谢”温水水尴尬得想要找个缝钻进去，她已经明白了什么叫乐极生悲。

这一画面刚好落入楼上的一双眼睛里。

灰溜溜回到家后，她站在玄关处换上拖鞋，见屋子黑的，以为没人，随手开了灯，灯一亮，忽然冒出一个人就这样大喇喇坐在沙发上凝着她，毫不掩饰眼神中的犀利。

温水水吓得差点没站稳，后退了两步，待看清是许言后才松了口气，小声埋怨道：“为什么不开灯啊？你吓到我了”。

沙发上的人依旧不动，只是看着她。

温水水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放心上，放下了包。

“小阿姨呢？”她一边说，一边朝饭桌走去，“吃晚饭没？”

依旧不吭声。

就在温水水路过沙发旁时，忽然腰上一紧，接着猝不及防被人扛到了肩上，一阵天旋地转后，被许言摔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啊！”温水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捂着嘴皱眉，“你干嘛呀？”

还没等她爬起来，一道黑影随势落下，“你们待了一整天？”许言俯身盯着她，双手撑在两侧，把温水水半圈在怀里。

温水水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我们只是在干正事而已”

“什么正事要一起？”许言嗤笑一声，一脸的不相信，逼近她，“我猜猜，你们在一起了？”

“什么在一起？”温水水觉得好笑，伸出手抵着他压过来的胸口，赌气道：“就算在一起也不关你的事吧”

她有些火大了，凭什么他要用一副质问的语气和她说话…

“你！……”许言被她的话给气到，绷直了脸，眼色一沉。

气氛徒然降至冰点，俩人都死死瞪着对方较劲。

片刻，还是许言败下阵来。

他起身后，深深看了眼脸色涨红的温水水，随即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温水水才起身，一路暗骂他莫名其妙，接着还是去餐桌看了看。

什么都没有……

没吃晚饭？

虽然温水水心里还在别扭刚刚许言的粗鲁，但想到他也是关心自己……

算了。

接着去厨房下了两碗面条，之后把面条放门口的地上后，敲了敲他的房门就离开了。

温水水刚走，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

那碗面条还冒着热气，少年垂下眼，细长的烟夹在指间，薄烟慢慢升起，模糊了侧脸的轮廓。在原地沉默了几秒，将烟蒂掐灭。

……

又到了上学的日子。温水水刚起来就发现许言不在。

还在生气？她都没生气呢…她在心里一顿腹诽。

收拾一番后，温水水也去了学校。

刚走到校门口，就见许言和他那帮同学迎面而来，她正好要问他午饭的事，刚张了张口还没出声，就见他面无表情地直接和她擦肩而过，看都没看她一眼，带起了一阵风。

温水水，“……”

在原地僵了半晌，她闷闷地憋出一句“小气”后，也迈步进了学校。

温水水走后，许言这边却一下子热闹起来 。

“那不是你妹妹嘛，她刚刚好像要和你说话来着，你怎么不搭理人家？”

“是啊，前两天还一副稀罕样儿，怎么，掰了？”

“你们就别多管闲事了，人儿小两口闹别扭呢”

听着这些调侃的话，他没心情回怼，依旧面无表情，没啃声。

妹妹？稀罕？

都要跟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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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水刚踏进教室就发现不对劲，大家都在埋头背书，比以前认真了许多。

难道大家都在准备期末考试？毕竟年关将至。

压下心里的猜测后，视线往她的位置旁扫过，一个后脑勺映入眼帘。

果然他还是一如既往多觉。

刚过去坐下，早读铃声响起。任乔动了动，起了身。比起之前，少年额前的长发似乎长了一些，瞳仁漆黑平静。

昨天她倒没在意他过长的头发。

还没等她提醒，他就率先开了口，“你…能帮我补习吗”似乎有些说不出口，中间还停顿了几秒。

“可以啊……”温水水下意识接过他的话，但还没说完，神情一顿，愣愣地看着他，“补习？你终于想学习了？”

“不…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学习肯定是好的，就……”

话音未落，任乔微微弯了弯嘴角，打断了她，“你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