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闹铃声一阵阵响起,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洒下照射在床头,刚好落在一张睡颜恬静的脸上。
已经进入初夏,窗外的蝉鸣声吵得人心烦。
床上的女孩皱了皱眉,长而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在阳光下投出一片鸦羽般的阴影。
昨晚为了能早起而特意设了个六点的闹钟。
揉了揉眼睛,翻个身迷迷糊糊的四处摸索着手机把闹铃关掉。
房间里风扇的声音环绕在耳边。
好热……
温水水把毯子踢开,烦躁地舒展四肢,轻哼出声,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出神。
这是她早起的第三百零一天。可是真的好想再睡个五分钟,但是如果这样做的话肯定会睡过头……
因为她已经有过一次惨痛的经历了。
“唉……”叹了叹气,动作缓慢得下床进了浴室。
每次轮到学长值日这天,她都会早起半个小时。想到学长,不由得弯了嘴角,看着镜子里脸红的自己,暗骂自己没出息,一大早雌性激素爆发。
镜中的女孩留有一头乌黑的齐肩发,圆圆且有肉感的脸越发衬得她一脸娇憨样。笑起来时脸颊两侧的梨涡又多了几分灵动。
麻利收拾完自己之后,不忘提上妈妈给自己泡的养生茶。
“妈,早餐我在外面吃,钥匙我带走了”温水水一手提着保温杯,穿着鞋往里喊。
“诶,水水呀,泡的养生茶带了没?桌子上给你放的零花钱你拿着,路上小心点车呀,别像上次那样差点被人撞到……”妈妈还在厨房忙碌着,絮絮叨叨。
“带着呢,零花钱也拿了,我会注意的,我走了!”说着还不忘抽了把雨伞,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小雨。
……
慢悠悠地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温水水一路上记着单词。
到了校门口,因为来的早所以煎饼摊没多少人。
她咬着煎饼站在一旁角落掏出单词小本默读着,她在等一个人。
每周四温水水都会像今天一样起个大早,在学校旁啃着煎饼背单词,时不时抬头望一眼对面的红绿灯路口,往常她都会在7点左右一眼望见他。
她暗恋了三年的学长,也就是林源深。
应该是从初一就开始喜欢上了他,那天是星期一。大家都跑去升旗台集合,而她刚好吃了辣条,要去接水时路过他们班门口不小心把杯子摔碎了。路过的同学都纷纷避开,只有他过来帮忙打扫干净,还关心她有没有受伤。见他扫了眼她手指上的“血迹”,温水水脸一红,结结巴巴道了谢就飞奔进了女厕,天知道这只是辣条油啊。
从那以后,她就时不时地注意他,也从此开启了一段暗恋的漫长旅程。
回了回神,啃完最后一口煎饼,她抬眼就看见学长在过红绿灯马路。心颤了颤,他在一群男生里格外地惹眼。眉目清隽,皮肤白皙,比许多女生都要白上三分。性格也温柔,说话温声细语。难怪小南老怀疑他是个女孩子,女扮男装的那种。
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她的心脏就控制不住砰砰乱跳。直到他越过自己。
“呃………”
好吧,每次都这样。
“哎,回神啦,魂丢啦!”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
“别挡我,一个星期都看不到几次的……”温水水嘟囔着把眼前这只手拍掉。
“好了好了,你都看了好几年了,还没看腻啊”小南拉着她往校内走。
见学长没了影,温水水才收回视线。
“看不腻,下次见他不知道又要到什么时候了,而且他已经高三了,听说他要出国留学……”温水水低着头扯着书包的带子卷着,一阵碎碎念。
“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早课的英语单词听写呢,我猜猜,老师应该要点我们了”小南悲愤地惊叫,“好了,快走啦,要背单词啦”
“慢点慢点,别急,要摔跤了”
两人一路上打打闹闹。
……
高一七班的教室在三楼,温水水每天的噩梦就是爬楼梯,了解她的人都清楚,她运动不行,还懒,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总算是到了教室。
“叫……叫你别跑这么快,喘不过气了,咳咳……”温水水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喉咙一阵干痒。
“你这不行啊,这才跑几步就喘成这样,还是要多运动运动”小南说着拍了拍她的肩,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
小南的位置在她斜前方。她的位置在倒数第二排。她留着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发尾微微泛黄,在阳光的照射下呈暖色,让人忍不住总想揉一揉。她是温水水的发小,俩人从小一起长大,即使初中分别了好几年都丝毫不影响俩人之间的感情。
刚坐下收拾好东西,正式铃就响起,第一节是英语课。
……
一整天的课程结束后,温水水按照往常一样留下来多待半个小时。她想和林源深一起回家,准确得来说,是她尾随人家。
虽然回家的路是完全相反的,但这是她每周最期待的事。这个秘密连小南都不知道,她总有理由搪塞过去。
和同学们一一告别后,看着小南和她同桌出了教室。温水水拿起数学资料演练着上面的典型例题,学长这天都要值日到五点,所以她都会在教室做半个小时的练习,慢慢等着,直到看见他经过自己的教室才偷偷跟上去,隔着一段不远不近又不会被发现的距离。
温水水拧着眉用笔在草稿本上一下下戳着,这个三角函数证明总是没思绪,越心烦身上就越热。她直了直腰,起身索性就去厕所洗把脸清醒清醒。
几分钟后,她一路慢悠悠地回教室。
刚到教室门口就见班上的数学学霸单手撑在自己的桌子上低头沉思,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身后的动静他也只是回头瞥了她一眼,然后又扭头继续刚才的姿势,时不时扯着嘴角,皱着眉。
温水水犹犹豫豫挪过去,不知道怎么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毕竟没什么交集,准确来说应该是不熟。
“刘旭同学,你……”僵持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那个…有事吗…?”
温水水不敢正眼看他,只是盯着他捏在指间的页角,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即使上面多了几道淡淡疤痕也丝毫不破坏美感,反添了几分野性。
呆愣片刻。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清冷却富有磁性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想到自己盯着人家的手发愣,耳根子泛起不自然的红。
“你刚刚弄出的动静吵到我了”他抬眼看向温水水,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亮了亮,晃着她的眼。
她想起了小区楼下的一只流浪猫,它的眼睛也是这种颜色。
“我?什么时……”她刚想反驳,但下一秒突然想起来自己烦躁的时候会有的戳草稿本的习惯。想到这,她尴尬得脸红,更加不敢看他了。只是盯着桌子结结巴巴道:“不好意思,我习惯了,我……那个,抱歉……”头又低了几分。
温水水承认错误时常会有这个习惯。
结巴又脸红。
“……………………”
气氛诡异得她想找个缝钻进去。
“扣扣”是手指关节敲桌面的声音。
“抬头”
闻言,温水水抬起头愣愣得看向他,澄澈的瞳仁里,一片静如止水的琥珀色,直直望进她的眼里。
良久,只见他侧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随手把一本书扔在她的桌子上,一脸的漫不经心:“这上面有我写的解题过程,自己研究”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挑了挑眉补充道:“别戳了”。
“嗯,好”
“明早还”
“好的……”
一阵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在只有俩人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看着他收拾东西出了教室,温水水才松了口气,刚才她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刘旭虽然数学成绩很好,但是他其它科目的成绩都是垫底的。而且她和他唯一一次接触,就是他们班大扫除的时候一起被老师安排打扫校门口的路面。而且他还不帮忙,就看着她一个人顶着大太阳在那勤奋地战斗,他自己却撑把伞悠闲地坐那儿,还不忘使唤她去小卖部买饮料。
显然,她是有点怕他的,要不是那天跟在林源深后面回家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刘旭和隔壁职高的男生打架凶狠的样子,她才不会那么听话。
想到那个画面,她晃了晃脑袋,一身鸡皮疙瘩。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不要命的场面。
难怪班上的同学都避之不及……
他也总是一个人……
……
五点的铃声响起。
温水水收回思绪,收拾好书包坐着等林源深经过。
一个人盯着教室门口发呆。
不一会儿,就见林源深和他同学一起从窗外经过,俩人有说有笑,在下午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光。看着他笑,温水水也弯了弯嘴角,仿佛这一天的疲惫感也随之消失殆尽。
一路上慢悠悠跟在林源深后面亦步亦趋,仿佛这个世界,这条道路上就只有彼此。
路过上次那个小巷子时,她都不敢再往那看一眼,赶紧加快了脚步。
直到看着林源深进了小区,她才转身慢悠悠回家。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转身的时候,一道视线缓缓注视着她,若有所思。
温水水刚回到家,就隐约听见父母房间里传来的争吵声。
她都已经习惯了。
每次父亲回来都要和妈妈吵一架。
温水水的父亲温于天是普通的公司职员,出差的次数多,几乎不在家。最长时间有将近半年没回家,所以,父女俩没多少感情。但她和母亲叶丽的关系好,她还有个妹妹叫温雨雨,妹妹在寄宿初中上学,一个月回家一次,而且还都是回外婆家,很少来这里。不过姐妹感情还算好,只是妹妹上了初中之后就有些叛逆了。
用妈妈的话来说就是,“从小就不听话。”
恰好,温水水相反,用妈妈的话来说就是,“家里最让人省心的,像我”。
“………??”
温水水放下书包,刚到房门口就隐约听见妈妈的啜泣声。
心里顿时一紧,赶紧打开房门。
只见妈妈红着眼在柜子和书架上一顿乱翻,头发凌乱,赤着脚。父亲只是坐在床上抽着烟,冷着眼,面无表情。
只有温水水进来的动静才打破这凝重的气氛。
“你进来干什么,回去多做几道题才是你应该干的事”温于天灭了手里的烟,看着她皱眉,板着一张冷冽的脸,俨然一副父亲的模样。
她捏着门把手的手指动了动,不敢正眼看他。只是大步走了过去,拽住妈妈想要翻衣柜的手。
“妈,怎么了?在找什么……”她问。
“没事,水水,我就是在找个东西,不知道放哪儿了,你回房间吧”叶丽松了松手,拍拍她的肩膀,转身偷偷抹了抹眼。
温水水抿唇看着妈妈的侧脸,一脸的不相信。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们的事从不让自己和妹妹插手,能避就避。可她知道,这个家早变了,以前她从来没见过妈妈红着眼的模样。
“回你房间去,我和你妈还有事要商量”温于天这时的语气软了下来,应该是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冲,只见他拿出钱包掏了好几百递向温水水。
“拿着”
见她不接,又晃了晃。
温水水没吭声,转身就离开。
也没理身后传来的讥讽。
“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