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白山回来之后,道上那些老狐狸一点没有眼力见,苍蝇一样成群结队涌向吴山居。
我怀着“小别胜新婚”泡汤的苦闷,把闷油瓶留在家里,早出晚归地应付那帮人。我知道他们挑这时候来肯定不是为了见吴小佛爷,都是冲着被我拐回家的哑巴张。
我早就做好打算,等闷油瓶回来,就把堂口全转到二叔手里,每月拿几千块够生活的,剩下的盈利全用来还大花的债。
二叔这么大年纪倒还是生龙活虎,又没个家室,哪天闲下来真就成孤寡老人了。因此二叔对我撒手不干的行为只是骂了我两句然后勒令我整顿好再交接,他可不会接手我的烂摊子。
我乐呵呵地应着,然后又接连一个多星期跑到各个堂口查账交接。
破事一件又一件,算下来我已经半个多月没见闷油瓶了。这样一想我查账的时候都焦躁不少,账面一旦有差错就会被我骂个狗血喷头。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每天把闷油瓶带在身边,赫赫有名的哑巴张拿来镇场可谓奇效。可我当然不会让那群往闷油瓶身上动歪脑筋的老东西们见到闷油瓶,也不敢让闷油瓶见识我查账的“威风”——我希望在他心里我永远还是那个天真无邪。
我吩咐吴山居的伙计别告诉闷油瓶我的行踪,也别让他乱跑。
这天我正仔细查着账本,坎肩那傻孩子一脸惊慌地闯进来,“老板…张…张爷在门口要进来,几个伙计拦他,结果打起来了。”
操……我头疼地捏着眉心,“伤的怎么样?”我问道。
“…张爷没事……”坎肩这傻孩子以为他的东家被爱情冲昏头脑变成傻逼了。
“我说拦他的伙计伤的怎么样,”我冲他露出核善的微笑,警告他如果再说蠢话就滚出去“你张爷什么本事我不知道?谁能伤着他?”
门口的伙计没见过闷油瓶,坎肩却是认识的。可我交代过不让闷油瓶到堂口来,此刻也只好亲自出去把人接进来。
拦他的伙计躺了一地,不过我看了一眼伤的不算重,闷油瓶到底顾念着我的面子,下手不重。
闷油瓶就站在倒地的伙计中间看着我,我过去牵着他的手腕把人领进去。
“坐。”我指指我的位置。
他摇摇头,站在椅子左后方,就像在新月饭店时候一样,像个尽职尽责的保镖。
我也毫无压力地坐了,反正也不是第一回把哑巴张当保镖用。此时见到了心心念念多日的人,焦躁的心情被闷油瓶沉静的气场抚平,变得和风细雨。
等到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我才和闷油瓶一起溜溜哒哒地走回吴山居。
“吴邪,你要做什么我陪你一起。”闷油瓶突然开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用避着我。”
“我只是怕……”我皱着眉,“我变得和你记忆中的吴邪不一样。”
“都会变,但你还是你。”
我猝不及防看进他眼底浅淡的笑意,这才明白十年之约原来不止是我的执念,十年也不止改变了我一个人。
闷油瓶的发丘指顺着我脖子的刀疤抚过,“青铜门内的十年浑浑沌沌,你能把这十年补给我吗”
我明白他想知道我这十年的故事,犹豫片刻像松了口气似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