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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枷

窗外阴云密布,细密的雨线打在玻璃上,淌出一片模糊的水印。屋里没有开灯,灰暗的光线从窗户里透进来,散发出老旧的颓唐和昏败。

我闭上眼,重新蜷回被子里。

三天过去了。

这三天我一直在查小乙的案子,目的只有一个,证明他在说谎。

他饮食正常,没有纹身,不佩戴奇怪的饰品,也没有念经祷告,或是自残之类的习惯。他声称图腾是他的全部,作品里却没有一幅相关画作。

他只是画画的时候比较疯而已,而想法代替不了证据。

我疯狂的查找了所有和轮盘有关的东西,上网,翻书,泡图书馆,翻阅所有能找到的神话,印度、中国、日本、古埃及,最多的是西藏密宗,专著堆的像座小山,我甚至找到了专门研究世界宗教的教授,花白头发的老教授举着照片看了半天,也没搞懂这玩意是哪个教的东西。

这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想,轮盘压根就不存在。同样的,也就不存在教义或血祭,一切都是假的。但这代表不了什么,我或许能证明宗教有问题,也或许能证明小乙不是邪教分子,但无法证明他是不是自己疯了,毕竟一夜之间认为自己与神沟通杀人埋尸的疯子还是有的。要想彻底洗脱罪名,就得找更重要、更有实力的证据,他不在现场的证据。

事情到这里就卡住了。

我不是他的亲属,拿不到相关文件,没有上诉资格,领不回他的尸体,也推不开自己宿舍的房门。我曾想过找他的父母,后来才知道他所有的亲人都死光了,就连死亡证明,都是我签的字。

他沉默的消失,在生命的最后路程里,孤零零一个人。没人关心他的死活,他的名字成了学校的禁忌,没有人在谈起。或许也只有我还记得。

一切都成了禁句,所有人对此讳莫如深。而我成了不祥的东西,众人唯恐避之不及。学校不止一次暗示我退学,我对此置若罔闻。

那天之后我再也见不得黑,灯光一亮就会发出凄厉惨绝的尖叫声。宿舍的灯自此再没开过,欧阳明显不太习惯,但他从未过问什么。

血腥气丝丝缕缕的从体内透出来,越来越浓,迅速充斥了整个屋子。

我嗅着自己的手,嗅了很久,最后我捂住脸,缩在课桌上。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他只是喜欢画画而已,从未伤过任何人,可现在他死了。我知道他无罪,却找不到丝毫的证据。我什么都不知道,记忆中的他永远坐在画架上。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家在哪里?生日是哪一天?他有没有欢乐或悲伤的记忆,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我只知道他是罗忆成,之后呢,空白一片。

没有回忆,没有纪念,他就这样消失干净,仿佛随着封条被永远的封进了407,永远停在了17岁。我相信他就在里面,推门就能见到。

他就这样被吞没了,真的,没有人在谈起。或许,也真的只有我还记得。

——

陶卜很快恢复了先前的生活,案子他没过问一句。每天三点一线听课、练谱,和我形同陌路。就好像从没有小乙这个人,出现在他生命里一样。

一个人的感觉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我愈加讨厌外出和上课,他们是那样的庸俗和无聊,无论走在哪里,那些眼神都会迫不及待刺过来。冷漠,怪异、孤僻、神经质,和疯子共处一室,从现场血淋淋爬出来的人,还有什么比我更适合成为怪物,去面对混合无限宽容的鄙视和高高在上的同情。每一个人都是圣人,站在云端上屈尊怜悯的圣洁,五分虚荣三分满足两分悲悯,去叹息一颗冒着毒水,恶心至极的脓疮。

疮疤……疮疤应该被挖掉。挖掉他,肌体便完美无缺,再无痛苦,变得青春四射,活力依然。疮疤本该消失,该在最肮脏的角落里万劫不复。可他为什么会腐烂……

谁会去在乎一颗毒瘤的痛苦。

比这些更让人痛苦的是欧阳,他用他的方式很快融入了我们的生活,成为了我和陶卜噩梦般的存在。

我讨厌体育生。

小乙在的时候407很安静,陶卜会几小时的去冥想,小香炉里点着清甜的果香,屋里只有笔尖落在画布的摩挲,和书页轻微的翻动声。有时会听磁带,钢琴声像是小溪里徐徐流淌的水。但欧阳不是。

欧阳和我们完全不同,他是十足阳刚气质,身材高大体格健壮面容英武帅气,穿衣显瘦脱了衣服一身肌肉,性格也是纯男生,他看不良杂志,听重金属的摇滚乐,墙上贴满浑身汗毛比猩猩还难看的球星,衣服上永远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汗臭味。宿舍再没有安静过,他打电话,玩游戏,带球队里的学生进宿舍,一个人每天居然有那么多的话要说。陶卜讨厌宿舍有味道,而欧阳每次都叼根烟回来,脱了鞋宿舍就得开半天的窗户。

最要命的是他的鼾声,像一只鲸鱼不歇气的喷水。我要忍受孤独,忍受白眼,而现在,我连一个整觉都睡不了。

这一切都让我怀念小乙,怀念三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光,那时日子过得像陶卜吹出的音乐,温润细腻,天空都是绚丽的橙红色,闪着诗意的光泽。他总是待在阳台上,望着天空发呆。现在只有欧阳在举哑铃,汗水细线般从成块的肌肉上淌下来。

种种因素加起来,让我这几天的情绪败坏到了极点,这天晚上,当鼾声再次响起,我再也忍不住,抓起脑袋上的枕头用力砸在了墙上。

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学校各种施压逼我退学,舍友甩手掌柜跟我玩消失,现在还有个混蛋折磨我,我受够了!!!

我走到床边气急败坏的盯着他,心中的火越烧越旺,欧阳睡得一塌糊涂,鼾声一声高过一声,天花板似乎都在颤。我上前一把掐住他脖子。

欧阳瞬间睁开眼。

伸出去的手像是被钳子钳住,欧阳腾的一声从床上翻下来,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整个人都被拽得离了地,只觉一阵风刮过,后脑就“咚”一声撞在了地上,我头都要磕碎了,欧阳整个身子压在我身上,我几乎吐血,刚想坐起来,欧阳掐住我的喉咙把我死死摁回地上。

那是一双杀气腾腾的眸子。

他会掐死我。

眼神交汇的瞬间,我感受到森冷又凶狠的寒意,仿佛两把烧红的钢刀狠狠扎进肚子里的错觉。暗夜里他全身都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森然,而那双眼睛里,是极力压抑,或是被隐藏了很久的嗜血和凶残。就像是脑海中最深沉的梦魇。

我的心像是跌进了冰窖里。

这种感觉一瞬而逝,两人很快移开了眼睛。我惊出一身冷汗,再看过去,欧阳一脸睡意朦胧,一切就像是我的幻觉,除了他的手,还死死掐在我脖子上。

“你想干嘛?”他弯下腰,一脸天真无邪。

……

我,大晚上,被一个光着上身的肌肉男掐着脖子压地上,叫都叫不出来。现在这个运动白痴居然还问我,“你想干嘛??”

你这是想干什么啊你,混蛋!!!!!

我的极度恐惧立刻变成了极度愤怒,欧阳终于反应过来把我放开。我咳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陶卜受不了他的噪音,买了瓶安眠药,现在睡得人事不省。我大略解释了一下,欧阳明显有些懊恼,说句抱歉就继续睡觉了,我喝了点水,拍了拍睡衣上的土,也爬回了床上。

一番折腾下来,人也清醒了,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不知为何,脑海里总是那个奇怪的眼神。我隐隐梦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紫藤萝、玩具兔,老照片和蛋糕,照满阳光的屋子,一个卷头发的小女孩,穿着白裙子,她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背后的白墙上腾起巨大的人眼,漠然、冰冷、没有丝毫的人性。鲜红的瞳孔布满交错的藤蔓,满地都是鲜血。

我惊出一身冷汗,腾地坐起来,阳光从窗外洒下来,10点,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

——

丁小若死后第二十八天。学生自发举行一场盛大的悼念会,他们举着白蜡烛,为死去的人祈祷。明亮的烛火汇成一片温暖的星河。同样的时刻,我和陶卜坐在我们常去的长椅上,四周人来人往,小乙的位置空空荡荡,只有一朵白色雏菊,在晚风中孤零零的瑟缩着。

没人记得罗忆成,今天是他头七。

我看着他们远远绕开这里,目光交汇又散开,我听到那边传来的飘渺歌声,像是夏花落尽颜色,生出种籽成熟的枯黄。初秋了,天气真的很冷了,雨线飞落,叶子在寒雨中萧索颓败。一整天都是这样。

“你是樊亚吗?”

说话的是个女生,怀里抱着一大束雏菊。

“罗忆成帮我改过画,他真的很厉害,风格都和我差不多,可那天……那天真的是他先动手,我们都道歉了,他还浇我们……所以……我不信是他干的。”

她抽了三朵雏菊递到我手里,匆匆离开。我目送她远去,花朵在手里不住地抖动。

女孩的话给了我灵感。或许是太过注重其他,反而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

画风和笔迹一样都是因人而异。作为绘画天才,小乙能在短时间里记住复杂的线条轮廓,之后完整描摹出来。案发那天我们都见过现场照片,四小时足够他记住所有细节。小乙可以承认一切,也能画出一模一样的轮盘。但那么短的时间画风绝不可能和现场完全相似,只要比对两处现场的符轮,谎言就会不攻自破。这样做就必须去现场亲眼辨认,而在没有掌握充分证据之前,我不能惊动警方,只能一个人去。

真是可笑,明明知道他在说谎,却得冒着被吓死的危险去证明它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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