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花落熟睡的容颜，韩极冰心里刀绞一般的疼，就是这样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护了他一生，即便现在她已时日无多，可她还是用了自己的方式，护了他的以后。
“谁能解释一下这张纸？”那张洒金红纸，承载了一个重诺，韩极冰能拆开，却不知该如何叠起来。
那个三角形，应该有特殊的含义，只是，这个含义，花落永远不会说，只能问哥哥们。
“这是死约，是小九给你留的后路。”大哥重新把那张纸叠成三角形，手法熟练，属于另外一个世界，兄妹八个早就抛弃了的世界。
“死约？后路！”韩极冰未曾想到，竟还有这样的约定，听名字，就知道是无法改变的，花落，他的妻子，竟会和哥哥们定下这样的约定！
“后路先留好。看似一切都变了，可我们妹妹的魂没变！她想要守护的人，即便她不在人世，也有办法守护。”大哥重新把这纸约定，交给韩极冰，还没有到用它的时候，就不该被拿出来。
“你们就是这样遵从她的话？你们都知道，心里没了牵挂，她就垮了！为什么不让她一直有个牵挂？”韩极冰眼泪落下，花落这辈子唯一的牵挂，就是他！如今把他都托付出去，谁还有办法让她每次都挺过来？
“谁说没有牵挂？她不仅想守护，更想相守，做哥哥的，唯一能为她做的，就只剩让她无后顾之忧！”大哥实在不忍心，妹夫和妹妹这样相爱，得到成全怎么就这么难？妹妹以前被相思折磨，每每活不下去的时候，最后喊的名字必定是妹夫的名字！
“相守……可我来晚了！”韩极冰后悔不已，最好的年华，错过了最好的人！
“来了，就不算晚，你怕是根本不知道，小九为什么搬家。”七哥喃喃自语，那年的事情，七哥记得清楚，一生的痛！
“她搬家，不是为了和我呼吸一个省的空气？”韩极冰记得，花落搬家那年，兴奋的告诉他这个消息，她说：“我来了！我可以和你呼吸一个省的空气了！”
“有的事情，你永远无法知道，因为有颗伤痕累累的心，执意守护你的快乐，她不肯说实话，搬家之前，她差点死了！”七哥想想就觉得心惊，若不是那把匕首没有开刃，他们的妹妹早就不在人间！
“什么？七哥，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差点死了？你们不是一直跟着她？就算她犯傻，也有你们，不是吗？”韩极冰摇着七哥的肩膀，看七哥的眼神就知道，这件事情不小，为何花落从未提起？
“我们的确一直跟着，每年你们的相识纪念日，我们都有三个人跟着，怕了那个日子，可小九搬家前的那个相识纪念日，我们跟不上。”七哥也自责，六哥、五哥，更是低下了头，三个哥哥差点丢了自己的妹妹！
“什么叫跟不上？你们接受的是同样的训练，是她跑的快？”韩极冰知道花落能跑多快，可他不信，三个哥哥竟没有一个能跟上她速度的。
“她没跑，她只是把自己锁进了阁楼，我们有她家的钥匙，却没有她家阁楼的钥匙，五楼啊！我们就算想爬上去，也根本没办法，那年的小九，对自己铁石心肠！三百多片安定，她用红酒喝了，给她的报丧匕首，原本是她最后求救的东西，可她用来挑断自己的静脉，又用它割自己的动脉，也就是报丧匕首从不开刃，她割了二十三刀，没有割断动脉，药力又发作了，她才睡了。”七哥说起这件往事，神情颓废，那时闻到了血腥气，却打不开阁楼的门，哥哥们急得不行，怎么叫，妹妹也不答应，只恨自己不能爬上五楼楼顶！
“她竟下了那么狠的心！为什么不肯给自己留一丝生机？她答应过我，会等我合同期满。”韩极冰眼泪决堤，想象已经把心灵震垮，何况是那个这样做的女人？
“她若肯留，就不会每年让我们担心，我们是第二天才爬上阁楼的，冬天啊！我们的妹妹只穿了婚纱，她到死都想做你的妻子！一地的血，她就躺在血泊里，呼吸微弱，脉搏都摸不到了，等我把她背出来，你让她嫁的那个男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我们当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她接回去，医生给她处理伤口，她都昏睡不醒，我们当时都慌了，调了她的就诊记录，才知道她不光挑断了静脉，还服用了大量安定！”若当时少查一样，这个妹妹的命也保不住！
“洗胃、催吐、大量输液，稀释药力，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不顾伤痛，和我们拼了！”六哥默默流泪，那年的妹妹，谁又是她的敌手？谁敢拦她？
“拼了？”韩极冰能够想象，当时哥哥们多么惊慌，她一旦拼了，就是不计后果，连自己都不顾！
“有一样东西，让她静下来了。”大哥叹气，幸亏当时反应快，否则后果难料！
“什么？镇静剂？你们恐怕无法给她打吧？”韩极冰有些迷茫，花落的身手，向来敏捷，她若拼了，谁也靠近不了她，又有什么东西能让她静下来？
“是家法，她用来打你的东西，也只有那份亏欠，能够让她坐地痛哭。”大哥都不忍回忆，妹妹的眼泪极少，可那天，她哭的所有人心神不宁，声嘶力竭的哭声，一直持续到深夜。
“家法？你们怎么舍得打她？”韩极冰心疼，再怎么样，那个时候的花落也不该被那样对待！
“没打她，怎么舍得打？就拿出来了，跟她说，那上面有你半条命，她想死，不如来个痛快，自己把自己抽死，也算你们在一起了。”大哥苦笑，用妹妹最觉得亏欠的事情，来攻陷妹妹的心，才换来妹妹的清醒神智！
“小九！今天你不要命了，我们都可以陪着你不要命！给你这个！上面有你心里那个人的半条命！要死就一起！”大哥记得当时怒极攻心的大吼，也记得妹妹一下子瘫软在地，更记得那令人心碎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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