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有了邪念,注定都是睡不安稳的,林子躺下没一会就坐了起来,一边感念着红军妈的一饭一衣一鞋一床之恩,一边想着如何尽快偷到钱回去不惜做个白眼狼。###书##楼##吧##shulouba.CC
人类不能躺下睡觉的最大原因,其实还是吃饱撑的。林子今天也是,他实在是吃的太撑了,甚至严重怀疑消化系统停止了运作,肚子如同蛇吞象般的挺着,鼓囊囊硬的像块石头。
激烈的思想斗争进行了两个小时,林子估计她娘俩应该都睡熟了,再六的犹豫后,决定还是去碰碰运气。
他穿上裤子下床,刚要出门又折回头,因为衬衫还没穿,丢失上衣的教训可得记牢,身上晒的大面积又黑又红,一直火辣辣疼呢。
可是钱在哪里呢?总不能去她娘俩谁的房间去吧。
林子在家时,爸妈给的零钱都被爷爷放在供桌抽屉下面的夹层里,这家会不会也是一样呢?
试试再说吧,总比一点希望没有好。林子轻轻拉开房门,旧木门发出“吱~哑嘎嘎嘎”的轻响,他蹑手蹑脚猫腰溜进从窗外透进微弱月光的正厅,轻轻拉开供桌抽屉,摸索一阵子,里面除了一些日用品及不知名工具外,没有纸状疑似钱币物,不甘心又一只手把抽屉拿出来端着,另一只手去抽屉下面夹层摸。
突然一下灯光大亮,林子陡然听到一句:“孩子你在干啥?”吓得一个哆嗦,抽屉啪的掉在了地上,杂物“哗啦啦”滚的到处都是。
没料到当场抓了个现行,林子呆若木鸡的看着一脸疑惑站在房门口的红军妈。
“是找吃的吗?”红军妈问了句,这下倒是提醒了林子,对呀,自己本就是以智障的形象进来的,正好可以装疯卖傻。
他挤出一张哭脸,顺带肚子吸鼓了两下:“我饿。”
红军妈叹了口气:“别哭别哭,晚饭没剩下,中午还有点剩干饭,我来打个蛋炒炒你吃,你先坐会。”
说完她就进了厨房,亮灯点火,就听一阵密集的锅铲划拉铁锅的声音,一会功夫就炒了满满一碗蛋炒饭端了进来。
林子的肚子本就涨的怀孕一样,哪里吃的下啊,可又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得咬牙用筷子往嘴里扒拉着,鸬鹚吞鱼一样伸长脖子硬往里哽。
秀芬也起来了,坐在旁边观望,红军妈摇着蒲扇帮林子扇着,嘴里还念念道:“可怜的儿啊,这几年你是有多饿啊…多吃点…多吃点…”。
林子几次推碗说饱了,红军妈都坚持让再吃几口,终于“yue”的一声,林子撑吐了,红军妈这才忙着帮他拍后背倒水,安慰他:“一定是这两年饿出胃病了,别怕儿子,养养就好了…”。
…再次返回卧室,林子非常沮丧,钱没偷到,还折腾了一碗蛋炒饭进肚,撑的不能平躺,只好倚靠在床头,不停的揉着肚子,祈祷能够快点消化掉……
不知不觉睡着了,一觉醒来时,都早上**点了,刚出房门,红军妈就忙着招呼:“快点洗脸吃饭,娘今天的菜在镇上卖了个好价钱,买了你最爱吃的油炸糕…”。
林子这才知道勤劳的红军妈还种菜去集上卖,这么早就回来了,起码四五点就得起床拔菜整理,想想昨夜自己干的事,不禁有些汗颜。
早饭比较清淡,咸萝卜就稀饭,一盘炸的金黄的油糕,很合林子的胃口,红军妈切了个咸鸭蛋,给秀芬和林子一人一半,两人坚持不愿独吃,最后一人用筷子赶了一半给红军妈,这才打仗一样的谦让着吃完了早饭。
如此俭朴的生活,让林子彻底打消了偷钱的念头,放下饭碗,说想去镇上玩,红军妈怕他又走丢了,就让刚吃了药的秀芬陪他一起去。
林子其实是想去镇上碰碰运气找份工作,那天镇上逢集,贩夫走卒加上赶集的,熙熙攘攘有点挤,一个拉架子车的轧死了一个小贩的鸡,引起争吵,林子都没心思看,倒是秀芬看了下热闹,一看林子走远,慌慌的又赶了上来,嘟囔着说赔了十五块呢。
林子对这些毫无兴趣,一家家小饭馆问招人不,无一例外都在摇头,有家老板还感叹:“自己都快饿死了,招啥个人呀,你看这些人,像是下馆子的么?”。
的确,山里人都很节约,偶尔进饭馆潇洒一回,都跟做贼偷人养汉似的怕被熟人看见说败家,饭馆确实不景气。这些开饭馆的都是自己的房子,有人来吃炒一盘,没人来也不用有房租压力,所以都还能生存着。
林子越问越泄气,有气无力的问到最后一家,老板正死了爹一样坐在那里,他的老婆昨天刚刚跟人跑了,林子一问招工不,他马上炸了:“招招招,老子女人都没了,招什么招?”。
林子吓了一跳马上就走,没出几步就听老板在喊他:“五十块一个月包吃,不干就滚蛋!”。
林子一阵惊喜赶紧跑进店里:“干干干!”
五十一月,林子早就算了车票价,约一百元就够了,两个月正好一百,这样就回家有望了!
老板开始唠叨着要求这要求那,不停的声明着:要不是没了女人,才不会出这样的高价。
林子谄媚的点着头不停的说着是是是,就在协议愉快的将要达成时,角落一个吃面的中年妇女喊道:“五十太高了,我四十都干!”
老板一回头,发现那女的说的是认真的,因为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家就住在镇后不远,闲着也是闲着,四十,我干!”。
相差十块啊,老板无疑动了心,中年妇女开始推销自己了:“我洗菜切菜打扫卫生啥都会,那个公子爷能干这活?今天我就能上班!”
一万个草泥马在林子心头飘过,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竟然衰到了这个程度,到嘴嚼碎的肉都能让别人给抠跑了,怒的一拍桌子,冲老板伸出三个指头:“三十!啥活都干!不用包吃,咋样?”
中年妇女炸乎乎的叫开了:“你这孩子咋这样?咋能抢别人的饭碗啊?三十就三十,谁还不能干咋的?”
老板赶紧平息事态:“好了好了,小伙子,我还是想招个女的,你去别家再问问吧…”。
小镇上除了饭馆小卖部,几乎没有别的店了,问个屁呀。林子气呼呼的和秀芬出来了。
眼看林子闷闷不乐,秀芬看着远方沉默一会突然说:“我想起你以前带我去山里玩了,别生气了,我们去那里玩吧。”
不由分说就拽住林子的手,林子想想反正也找不到工作就当散心了,就随着秀芬出了小镇,往旁边的山里走去。
不一会就来到了那个山脚下,这里可能是附近最高的山了,海拔约一两千米,抬头望不到顶啊,林子不想上去。
可秀芬的脸上忽然非常严肃起来,一声不吭的握紧林子的手,倔强的顺着一条简陋石阶往上艰难的近乎爬行。
女人体力本来就弱,她还瘸了一条腿,所以举步维艰。
走了很久,石阶越来越陡,树木也更加茂密起来,长时间无人行走的小道布满了丛生的荆棘,不时划伤了秀芬长裙下的脚踝。
林子几次劝阻秀芬别再爬了,可秀芬这次却少有的严肃,根本不理会林子在说什么,爬了一段就停下来若有所思,然后继续前行。
又爬了一段,前面有点陡峭了,秀芬停下来坐着茫然一会,幽幽的说:“我好像记得你在这个地方背过我,红军,你还记得吗?”
林子一看这哪里能背,一个人上去都费劲呀,正想说不可能吧,秀芬突然手捂脑袋,表情痛苦的摇着头,半晌才喃喃道:红军,我头疼,想不起来了,要回去吃药了……
下山的路,对于秀芬更加艰难,正常人都高低难以把握,更何况她还瘸了一条腿,每一步都像窜的像要往山崖里跳一样,林子着实害怕,虽然自己也累的不行,还是蹲下示意秀芬趴他背上,想把她背下山崖。
本以为秀芬会拒绝,没想到她竟然温顺的伸出手臂箍住林子的脖子,轻轻的伏在了他的背上。
林子用力站了起来,觉得秀芬并不重,只是鼻息急促,身子有点颤抖。
随着石阶一段一段的往下,秀芬的头开始不断的在红军耳边厮磨,竟然有滚烫的泪水滴下,最后不停的顺着林子的脸上往下滑落…
林子隐隐预感到,秀芬可能和红军关系不一般,但他努力提醒自己不要多想,因为他们是兄妹啊,他一遍又一遍的控制自己不要那么龌龊,毕竟秀芬还只是个心智不全的姑娘…
长长的石阶仿佛走了几个世纪,林子走走歇歇,总算背着秀芬下了山…回到家中,林子一下瘫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
红军妈端着一盆剥好的毛豆正准备去厨房,见状关切的抚摸下他汗湿的头发问:“儿子,今天去哪儿了,咋累成这样?小脸都白了。”
林子也忘了装智障,脱口而出:“秀芬姐说想起以前的事,带我去爬小镇后面的山了。”
红军妈闻言浑身一抖,手上的一盆毛豆“啪”的掉在地上,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