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闲来无事的一天,本来平时还有兄长陪我解解闷,结果今天又要开什么清谈会。
这样的场合我向来是不大爱去的,不仅是因为讨厌看见宴会上所有人的虚伪面容,还因为某个人次次都会去。我不想看见他自然不去,只好带着暖暖无聊地修剪花枝。
几个小丫头端着东西路过嘻嘻哈哈。
“含光君竟是带了个男子前来。”
“可不是,难怪含光君如今这般的年岁,也未曾听说蓝先生要为他说哪家小姐的亲。”
“含光君那番风光月霁的人物,不想竟是个断袖,当真是可惜了。”
“你有什么好可惜的。莫说是你,当年便是小姐,也没能在含光君手底下讨着好。说来也是,难怪小姐生的貌美含光君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原来竟是如此。”
“可怜小姐尚不知情,恐怕还因为含光君是心仪哪家姑娘才不愿娶她的吧?”
我翻了个白银,心里暗暗鄙视这些人的见识短浅。
小姐我早就知道了好吧,不仅知道,还就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才发生的事。
我抱起胸,丝毫没有故事主人公的觉悟。我反而在想,在这些人心里,我在这件事情中到底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是求而不得的深闺怨妇,还是爱而不得的可怜之人?
可惜我还来不及多想,这个暖暖给打断了。
“大胆!”暖暖呵斥道,“胆敢背后妄议主子,谁给你们胆子,都不要命了吗!”
几个丫头被吓得花容失色,我在暖暖身边安抚了下自己受惊的小心脏后,跟着暖暖走到他们面前。
几个丫头齐齐跪地,“奴婢知错,请小姐恕罪。”
我摸了摸鼻子,又不是我要责罚你们,你们求我也没用啊。
暖暖厉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小姐在如何,那也是主子,轮的到到你们在背后议论吗?”
“暖暖姑娘,我们......其中一人结结巴巴的说不清楚话。另一人匆匆接过话头,“我们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暖暖冷哼一声,“我看你们不是糊涂,是一贯如此!若这次不严惩,你们下次定然还会再犯。你们是在哪里当差?”
“奴婢……奴婢们是厨房中烧火的丫头。”“烧火?”暖暖道,“这可是份重要的活,若是一个不小心,你们可就连金陵台都点着了。我看你们的性子也是太跳脱了些,就去后面的院子里,做浣洗的婢女吧。”
眼看着他们就要走了,我叫住了她们。
“小姐还有何吩咐?”
“我想问你们,蓝......含光君带的那个男子是何人,你们可识得?”
回小姐的话,“是当日被赶出金麟台的莫玄羽公子。”
我的心猛地收紧,居然是他。不过......
居然不是江澄吗?蓝忘机是怎么回事,一天换一个?
暖暖将那些丫头都遣走,“小姐,他是莫玄羽,是你的兄长,不是魏公子。你也看见了,江宗主的紫电并未抽出他的魂魄。”
我喃喃道,“暖暖,你相信一个人的感觉吗?我的感觉告诉我,他就是魏无羡,紫电抽不出他的魂魄,是因为紫电只能抽出夺舍之人的魂魄,”我抓住暖暖的手,“你说,会不会,会不会他根本就没有死?”
“小姐,你清醒一点。”暖暖加重了语气,“仙门围剿,百家尽出,魏公子跌落山崖。那么高的山崖,便是大罗神仙摔下去都难存活。”
“旁人当然不可能,可他不是旁人!你不是说过他灵力高强,另所有人都为风丧胆的吗?是那个总爱往龙潭虎穴里闯却总能化险为夷的魏无羡吗?他怎么可能死呢,他只是失望,只是痛心,所以才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疗伤而已。”
胸口猛然传来一阵剧痛,我捂住自己的胸口,痛苦地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感受着一阵传来的一阵一阵心痛。
“小姐,”暖暖慌乱地扶住我,“殷医师说了你不能太过激动,身体会受不了的。”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清楚。”有的时候,我真的会痛恨自己这具身体的无能,不仅无缘无故昏迷了三年,失了大半的记忆,更因为这三年的虚耗,留下一副病体残躯。整日要喝汤药不说,连寻常人该有的喜怒哀乐我都不能拥有。说得难听一些,我其实就是个病秧子。
我艰难地扯开一抹笑容,“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说过,我答应过他的,一定要等他回来。”
暖暖眉头轻蹙,“小姐,你真的没有想起一些从前的事吗?”
我茫然的看着她,“我应该想起些什么吗?”
暖暖移开视线似乎是不敢看我。“暖暖不知。”
“暖暖,烧火还是浣衣,其实对于她们来说并无多大区别。若说要罚,你也不过是把他们调到了后院最偏僻的地方罢了。我当然无所谓,可既然你这么气愤,为何不重罚她们?”
我并不是要重罚她们,可暖暖的话实在太有深意,由不得我不多想。
什么叫做烧火的丫头不小心一把火就能烧着了金麟台?她在暗指些什么?是在告诉那几个丫头管好自家的嘴,专注做手上的活吗?
再加上她对那些丫头的所谓惩罚更是另我捉摸不透,高高拿起却又轻轻放下,厉声呵斥却又无实质性的惩罚。
浣衣之地最是偏远,她将她们支去那处,莫不是怕有更多的话会传进我的耳朵里?
明明暖暖一直对魏无羡三个字趋之若鹜,有任何的消息都不会忘记告诉我。曾经我也对她提及了我对莫玄羽身份持有怀疑态度,她也说难得等了这么多年总算看见了些许希望定不能放过,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再谈探探他的身份。
丫头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蓝忘机带来的人是莫玄羽。她却突然改了口,说莫玄羽一定不是魏无羡,有紫电为证。
她在害怕什么?她有什么事情是连我也要瞒着的?
我想要暖暖告诉我,她这么做的真正目的何在。暖暖,别让我失望。
暖暖神色一抹不自然,“小姐想的太简单了,换浣衣的活儿可比烧火要艰难多了。”
是吗?她是打定主意,觉得我既没做过烧火的丫头也没做过浣衣的丫头,所以就可以糊弄我吗?就算我没做过,可刚才那些丫头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总不是作伪的。
我是不聪明,但代表我笨。暖暖她就是有事在瞒着我,不敢让我知道。
我闭上眼睛,坚定地说道,“我要去斗妍厅。”
暖暖尽全力打消我的疑虑,不就是想阻拦我去斗妍厅吗?既然如此,我到要看看,今日这场清谈会,究竟有何古怪之处。
暖暖急忙说道,“可小姐一向是不喜欢去参加这样的宴会的。小姐你说过不喜欢看见他们虚伪的面孔。”
“可是我今日忽然就想去了。”
会让暖暖你一直瞒着我的,到底是什么?
不等暖暖说更多的话,我直接就往斗妍厅的方向赶。
暖暖劝不动我,只能急匆匆地跟在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