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苏落递交了住宿申请的时候沈铭澈愣了愣搭着她的肩问:
沈铭澈"不是。你住宿了,战战怎么办? "
苏落正做物理题,是压轴的大题,出的偏。所用公式繁杂模型不明析。但就算这种程度的题也不至于让她写了整整半个晚自习。沈铭澈那一掌拍下来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苏落随手团了卷子塞进桌兜无力趴在桌上,额头枕着臂膀,像是累极了。
半响,沈铭澈听见苏落低低说了声:
苏落"走了。”
声音带着微不可觉的带着哽咽,听得人也一起难过起来。
他跟苏落算是发小,从小学到高中一起升上来,对她家里的情况也颇为了解,这个时候竟然怔了怔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也觉得无能为力。
住宿申请要提前一个月,苏落晚上挤在拥挤的人潮里等地铁,莫名觉得身边空荡荡。她环顾四周,众生百态,人潮里什么表情都有。她也不知道她脸上的悲伤过分显眼。
转眼到了清明节,苏落跟着父亲去陵园看望自己已故的母亲。她望着照片上巧笑倩兮的女人,张口叫了句妈妈突然哽咽。
她想说妈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背叛。可我本来打算今天告诉你,我想照顾一个男孩子,我甚至接受他的妈妈来代替你的位置。
我明明知道你独一无二,可我还是想留下他。
可她什么也没说,眼睛红了又红沉默不语。倒是苏父静了静说:
苏父“夫人,对不起。我以为,我一辈子只会爱你一个人。”
突然风起,吹散了不知哪里的素白花朵,温柔的落了一地,像是一种诀别。
苏落在沉默的风里感受一个男人肩上的重量。
回到车内,苏父没有急着发动车子,倒是偏头对苏落轻声说:
苏父"落落,对不起。当年我没能救回来你妈妈,现在也没能照顾好你。”
苏落笑了笑说:
苏落"爸,你已经很好了。”
她闭了闭眼想到妈妈手术失败的那一夜,她平常高大的父亲握着拳从手术室出来,戴着口罩沉默着看了她一眼,忽然泪如雨下,近乎崩溃。
她从没见过她父亲哭,一次也没有。那是唯一一次。
后来她的父亲休了三个月假在家里照顾她。她后来才知道,她父亲拿不起手术刀了,她一生荣耀的手术空成了她灵魂深处的梦靥。
手术刀对于父亲来说成为了一个不敢去触碰的东西。
一天夜里她起夜去喝水,见父亲沉默的坐在客厅。闻声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说:
苏父“落落,我梦到你妈妈了。她让我好好照顾你。”
她说我穿白大褂的样子很帅。
很多伤口愈合的悄无声息,后来苏父成了她们科室乃至全国该领域的佼佼者,只有他自己午夜梦回知道再拿起手术刀的那天,他还是觉得自己是个刽子手。
他救再多的人,他想救的人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