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带着疑惑,一边走一边看材料。当他看到人员档案的时候,惊讶的翻了好几遍,仿佛是在确认什么。紧接着,他收起了资料,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对照着一条家的研究日志,一项一项的翻过去。
消失了。
自己的名字和档案,从一条家研究室记录中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是谁做的手脚?
玖兰枢吗?还是黄梨时也?不对,这两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曾经在元老院的研究室待过。并且他们也没有改动资料的权限。那就只能是有一个既能接触到材料,又有改动权限的人,将自己在研究室经历的一切都抹去了。这个人说不定就是幕后黑手,也只有他才有这个能力知道在那个微不足道的研究室的一隅,还有这样一个人类小孩。
会是谁呢?一翁吗?
“我不知道你回来了。”一条拓麻推开门,主动打招呼,身后的女仆捧着一大摞书。
司下意识的将玖兰枢给的材料藏到身后。小孩子的身体,根本藏不住什么。材料在他身后倔强的露出了一小块。这一小块足够让一条拓麻看清楚那是什么——研究室的档案,他动过手脚的那一份。
他不动声色的先招呼女仆将东西放下,随意的提起:“你有什么秘密藏起来了?是不是小人书?”
“没,没什么。”司将所有的材料收起来,锁到了自己柜子里,“一些无关紧要的信。”
一条拓麻却忽然拉住了他的手,使劲一扯。司吃痛,材料撒了一地。一条拓麻阴沉着脸问:“这些都是什么?!”
司揉着手腕,捡材料捡起,“血凝剂的研究,枢大人给的。”
一条拓麻一反往日的温柔。他一掌拍掉司的手,将所有的材料一把粉碎,化为砂砾。
司抓着化成的砂砾,怒气上涌,大声斥责,“你疯了!”他跪在地上收集这些砂砾,试图将它们还原成原样。
徒劳无获。
“这些是玖兰枢给的,早期材料,一条拓麻,你疯了吗?!这下什么都没有了。”司颓然的坐在地上,除了对一条拓麻发火,什么都做不到。这是唯一的线索了,可现在,这最后的线索,被一条拓麻亲手毁去。
一条家,果然让人讨厌呢。
一条拓麻阴沉着脸,“我知道这是枢拿给你的。我眼看着他向我爷爷要的。你不知道为了这份材料,他牺牲了什么。这材料不要也罢。”
司嗤嗤的笑起来。他反问道:“那你知道我为了这份材料牺牲了什么?又或者是让他去取这份材料的人牺牲了什么?”
一条拓麻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我确实不知道。但枢是我朋友,我不能让他这么做。”
“那——其他人呢?”
司换了问题。他原本想问“自己算不算他的朋友”,可最后想到的自己仿佛只是工作关系,还算不上朋友。潜意识里,他虽然期待,但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听到对方亲口宣判。
“你说的谁?我并不认识。”一条拓麻不解,他不知道司为什么这么问。
司苦笑着站起来,扬手撒掉了沙子,所有的砂砾。
“没什么,我会和玖兰枢—大人申请换宿舍的。”司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月之寮,玖兰枢申请去老校舍住。
老校舍就无人居,清清冷冷的。司疲惫的推开门,简单的收拾出自己的房间,到头就睡。
两个人气氛诡异。研究小组的气压也是极其低的。他们经常因为一件小事而吵起来。蓝堂英每天都要拉架灭火,苦不堪言。
这次,他们又争吵起来,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争吵。
一条拓麻拍桌,“我说停就停,血凝剂的研究明明都结束了,为什么研究室不能停?”
司站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一条拓麻。他拍着研究报告,气势汹汹的问:“这边的问题解决了吗?偏差数据你找到原因了吗?还有,血凝剂的不耐受群体试验也没有继续,为什么要叫停?!”
一条拓麻不甘示弱,“这边的问题属于小概率的偏差,在试验合理的误差之内,并不需要我们解决。血凝的不耐受群体?这项研究现阶段无法解决,我们并没有那么庞大的实验群体,去检查每个人都是什么原因。要知道,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他们的不耐受,不能反映群体!”
司将材料扔到对方面前,“那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这是草菅人命!!”
一条拓麻的眼睛冒火,仿佛下一秒就能抽出他的长刀将司砍成两半。
蓝堂英赶紧将小孩模样的司举过头顶,强行将人带离战场,让两个人分开冷静冷静。
司不甘心,“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我还可以!!”
蓝堂英欲哭无泪,哄孩子的般,“小司乖,我给你买糖吃。”
你才小孩子,你全家都是小孩子!
一条拓麻气上头,拍桌子叫板,“我退出,蓝堂也退出,你爱做什么你一个人做去。实验室也要没收,研究材料那是元老院的,我也要带走。”
司不干了,从蓝堂英脑袋上跳下来,“一条拓麻,我警告你别做的太过分!这是我们小组所有人的成果。”
两个人吵架越吵越大,根本拦不住。蓝堂英向玖兰枢哭诉。
可对方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哭诉。
这次吵架,最终以司彻底搬出月之寮,实验小组解散。实验室归司,实验报告全被一条拓麻带走为结尾,不了了之。
对司来说,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原点。
所有的线索全断了,就连自己投入心血的研究也被抢走。
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