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一次从飞机上往下看的时候,引路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讲着他的故事。
然而故事只是故事,也可能是引线,象征默认无知的干预。
这是不合理的,因为所有人都在往下跳,提着包的,拥抱着的,挥舞四肢的,神情空茫的,全都掉到视野的尽头成为了碎片。
引路人脱了他的裤子,把自己下身的缺口往外翻,露出鲜嫩的皮肉。
我拿起了手边刚从忙音中挣脱的信号接收器,对着话筒一字一句,像是怕对面听不清楚。
我问:“这究竟有什么意义?”
这究竟有什么意义?所有人都疯了。
但是还没等我往后说信号就断了。
我继续往下看,矮小的白色房顶一簇一簇,其中一颗亮晶晶的小贝壳突然窜进视野。
引路人咬着已经断了半截的舌头,口齿不清的说:“从这里跳下去就可以回家啦。”
回家,我想。回家。
我听到一声巨响,胶带的撕拉声,在无序的噪音中轻柔而迷人,像是被毒蛇衔住喉结。
花椰菜长满了飞机的另一侧,断面是优美的弯曲,我想起了芭蕾舞演员纤细而伸长的四肢。
“你为什么不跳呢?飞机总会掉落,你跳不跳都会落地。”
引路人的下身裂的到处都是,伤口处干裂且冒出火花,像顺着腿滴下的墨。
他白着一只眼睛看着下方摩天大楼蓝盈盈的反光,仿佛看着废弃的罐头。
有人会说,抛弃。
但我认为是寻而未得。
屋里的人是不需要寻而未得的条状物的,平行的坟墓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下一秒我看着小岛一样的城市,突然就想通了。
我其实不需要醒来,赖着不走,即使破碎也算重圆。
重圆的月亮会被烟火盖住,但我会像砗磲一样伸直关节,肉露仆仆。
引路人用扳手拔掉了他第三根手指的指甲,然后咧着他一口破牙,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