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的瞳孔在地震,心在海啸,呼吸在凝滞……他愣愣地看着如此可爱的人,正在懵懂的看着自己,竟然一时间不知所措。
蓝湛看着魏婴怔然的模样,以为还不够,于是再一次将脸贴在一起,又停了片刻,然后再一次糯声问道:“这样,够吗?”
魏婴愣愣地低喃着:“不够~”
估计,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蓝湛闻言,有些迷茫,这样还不够,那要怎样?
两个相对而坐的人,一个醉眼朦胧,一个悸动恍然;一个动作缓慢,一个心跳如雷。
就这么对向凝视着。
突然,魏婴看到蓝湛的脸在自己的眼前放大,再放大,一直到他看不全,突然觉得嘴角一痛,一阵腥咸的味道进入嘴里,魏婴看着蓝湛微微上扬的嘴角,不敢置信地问道:“蓝湛,你在做什么?”
蓝湛指着他做的好事儿,软软说道:“我的。”
魏婴再一次呆掉,什么“你的”?
蓝湛将手指继续往前伸,蹭到那丝丝疼痛之处,然后缩回来,抹在自己那里,再次说道:“我的。”
这一个动作,让魏婴的理智彻底消失了。管他什么应不应该,正不正常……
他扳过蓝湛,拉向自己,直到直接地触碰上,两个人均是浑身一震。
既然是你的,那便让你尝个够。
还记得初吻的感受吗?
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也不知道为何简单的碰触,就能像瞬间引起化学反应一样,山崩地裂都不为所动。
不论身在何处,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彼此,再无他物。
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体会着着温热的触感,感受着第一次的悸动、荷尔蒙的跳跃,如此让人着迷,让人留恋。
这便是青涩的味道,这便是懵懂的爱恋,这便是我们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第二天蓝湛醒来,茫茫然盯着天花板,愣了许久。
头微痛,嘴角微痛。
昨晚,发生了什么?
魏婴打电话叫我去找他,他想吃中餐,我在出发前订好了火锅,回来时酒店服务生已经按照我的吩咐准备妥当。那个人果然爱吃火锅。
然后呢?
喝酒。
对,他让我喝酒,他说反正也不出门,喝点无妨。
我从不喝酒的。
因为,8年前,第一次喝酒之后,我就知道我不可以喝酒。
哥哥后来说,我当时不顾所有人的阻拦,不坐车,一边哭着,一边坚持跑回了原来的家,因为我想再看一眼爸爸妈妈。可是,那个家已经不在了,那个房子成了别人的家。
那一天,我在人家门口敲了许久,人家开门出来,我就把人家赶回去,关门。我再敲门,他们再开门,我再把他们赶回去,再关门,再敲门……
我希望,有一次,哪怕只有那么一次,是妈妈来给我开门。
哪怕只看一眼。
就一眼。
那家人流着泪最后一次关上门以后,再也没有开门,也没有报警,更没有赶我走。
他们就在屋内静静地听着我的哭声和敲门声。
直到我累了,睡着了,哥哥才将我抱起来,送回家。
第二天早上,我肿着双眼醒来,看到了床边同样肿着双眼的哥哥。
那是父母去世以后,我哭得最痛的一次。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酒。
昨天,为什么喝酒?
真的只是因为再也不用出门了吗?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蓝湛对父母的想念倾泻而出。
他从那一次之后,再没有流过眼泪。(在他的记忆中他没有再流过泪。至于梦里的,只有梦里的蓝湛知道。现实的蓝湛,一无所知。)
或许蓝湛的情绪引起了气氛的变化,那个八爪鱼似的人,此刻也幽幽转醒。他虽然没有醉酒,却比蓝湛更凌乱。
蓝湛因为醉酒,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反而轻松。可是,魏婴不同,他清晰地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他被昨晚的蓝湛和自己,吓了一跳。
当他看清楚自己抓的这个人以后,猛然抬头向上望去,却刚好看到落泪的蓝湛,怔然地望向天花板。
魏婴心中的凌乱瞬间消散,忍不住伸出手抚上那泪滴,心疼地问道:“蓝湛,你怎么了?”
蓝湛沉浸在往事中,直到此刻才发现身边的人儿已醒,有些窘然的低哑着嗓音说:“你醒了?”
魏婴稍稍坐起身,看着蓝湛,再次问道:“你怎么了?”
蓝湛扭过头去,面向墙壁,平复情绪。
魏婴见他如此,故意调整气氛打趣道:“喂!昨晚你喝醉了,我也没有趁机欺负你,别做出一番被我占便宜的姿态,我可承受不起。”
蓝湛闻言,觉得魏婴话里有话,于是,转过头问道:“欺负?占便宜?此话怎讲?”
魏婴一看蓝湛这阵势,妥妥地什么都没记住啊。
这与他记不住梦境,简直一模一样。
魏婴本就担心两个人醒来以后,该如何面对。这下好了,凌乱的只有自己,人家此刻就像一张白纸一样,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也好,至少他落得一身轻松,他也落得一身放松。
魏婴问道:“昨晚,你都不记得了?”
蓝湛:“昨晚,发生了什么?”
魏婴:“那你先说说,你大早上伤心什么?”
蓝湛微微低头,喃喃说道:“我想起我第一次醉酒的场景。”
魏婴:“第一次醉酒?”
蓝湛点点头:“也是唯一的一次。”
魏婴:“那次,你做了什么?”
蓝湛看着魏婴关切的眼神,心中突然格外安宁踏实。于是,他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魏婴。
魏婴听完,用手抚摸着蓝湛的头,一下又一下,就像哄着三岁的孩子一般,轻声安慰道:“都过去了,蓝湛,都过去了。现在有我在,你不再孤单了。”
蓝湛感受着魏婴手心传来的暖流,很窝心。他静静的靠在他的身上,感受着他的陪伴与安慰,如此静好。
魏婴说道:“蓝湛,我理解你的感受,真的,不管你信不信。”
蓝湛温声道:“我信。”
因为我知道,你也同我一样,很早失去双亲。
我的痛,你懂。
你的痛,我知。
过了一会儿,蓝湛恢复了平静。
他问道:“所以,昨晚?”
魏婴一愣,对啊,刚刚答应他的。于是,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他知道蓝湛对他说的是实话,可是如果他告诉蓝湛实话,他就是脑袋被门挤了。
他微笑着说道:“放心,你昨晚没哭,也没跑出去。”
蓝湛:“那我?”
魏婴:“你就和我说了一些话。”
蓝湛:“什么话?”
魏婴笑得别有味道,看着他一板一眼清晰无比地说道:“比如:不让我和别人拥抱,不让我和别人勾肩搭背,不让我和别人贴脸告别之类的。”
随着魏婴每说一句,蓝湛的耳朵就增红一分。
魏婴见状,顿时明白了,这真的不是醉酒蓝湛之所想,也是现实蓝湛之所想。收获了这副表情,魏婴还挺欣喜。
于是,魏婴戏谑问道:“蓝湛,你能说说,我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要这么限制我行动自由?”
蓝湛目光微微下移,说道:“你……我……那是……我……醉酒之语。”
魏婴笑道:“所以,可以不算数?那我可以当作没听到吗?”
蓝湛:“不可——你——”
魏婴笑意越发浓厚:“蓝湛,你怎么了?那么干脆的一个人,醉过一次就变小结巴了?到底算不算数啊?”
蓝湛听出魏婴这话里的意思了,试着问道:“可以算数吗?”
魏婴被他这个模样逗笑了,故意说道:“不可以!”
蓝湛心中一堵:“哦。”
魏婴接着说:“除非……”
蓝湛再次抬头,眼中惊喜跃然目上,问道:“除非什么?”
魏婴:“除非你答应我任何事不准瞒着我。我就可以考虑这件事。”
蓝湛点点头:“好,答应你,任何事都不瞒着你。”
魏婴一愣:“这么痛快?我说的可是任、何、事。”
蓝湛郑重地点点头:“嗯。”
闻言,魏婴整个身心都分外温煦。
他爽朗笑道:“这么信任我啊!受宠若惊!好,那我努力吧!我这个人呢,习惯了一些行为,要改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变过来的。我尽力,好不好?”
蓝湛浅浅一笑:“好。”
然后,魏婴依然没有忘记他的原始问题:“所以,蓝湛,你为什么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呢?”
结果,蓝湛再次变成小结巴:“我——你——”
魏婴:“什么我你我你的?想好了回答我。”
蓝湛吭哧半天,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魏婴没察觉到自己心中有一丝失落,却被蓝湛一脸坦然的“我不知道”气笑了:“这也算答案?你年年考第一,就是这么考的?”
蓝湛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年年考第一?”
魏婴撇了他一眼,说道:“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你这人,什么兴趣爱好都没有,一门心思学习,还学得贼快,你若不考第一,那还有天理吗?”
蓝湛:“……”
没见过这么夸人的。还蛮受用。
项目筹备处。
蓝湛和法国办事处的人用英语交流着工作,魏婴看着蓝湛清冷专注,一副蓝二公子的高贵姿态,不禁回想起早上在酒店落泪任他摸头的乖巧模样,很难相信,这两个状态出自一人。
都出自这个已让他无法放下的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