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月光朦胧,薄雾霸占了兰海市的整个上空,撒下一地冷清。华灯初上,城市中,嘈杂的说话声,喧闹的汽车鸣笛声,与刺骨的寒风呼啸声交织在一起,让人思绪万千,像那片温柔的薄雾一样点点漫延开来,在空中徘徊了许久,最终在一声无耐的叹息中飘散。
廖岩带着身心疲惫的梁麦琦回到了家中。
经过夜幕的洗礼,随着时间的分秒流逝,梁麦琦似乎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她从浴室走出来,脸上洋溢着淡淡的温馨,正是这温馨的笑容,赶走了所有的阴霾。
梁麦琦端起一杯温水走到健身房门口,头偏着倚靠在房门上,呆呆地看着那个大汗淋漓的身影,她想起了廖岩一年前与曹峰缠斗的那个夜晚,那个让她倍感担忧的夜晚,甚至还能听到尖刀在她耳边呼呼划过的声音。
廖岩正在健身房里进行着高强度的训练,他似乎好久没训练了,汗水湿透了他的整件上衣,线条分明的腹肌清晰可见。可能是太过于专心,他并未听见梁麦琦的脚步声。直到肌肉有些酸痛了,廖岩才停止了训练。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欲走出健身房,才发现了站在门口发呆的梁麦琦。
梁麦琦用毛巾一寸一寸地帮廖岩擦着脸上的汗珠,随后将手中的那杯温水递给廖岩。她轻柔的动作,让廖岩想起了当年的UFO案,海岸边那具炸开的尸体,尸体上稀碎的血肉飞溅到他脸上,她用手擦着他脸上的血肉,那焦虑的眼神,廖岩至今难忘。
“大晚上的还这么卖力,就不怕过于兴奋睡不着吗?”梁麦琦关切地问。
廖岩大口地喝完了那杯温水,依然喘着粗气,可看向梁麦琦的眼神却变得柔软而细腻,还略带自嘲的口吻说:“不把体力消耗完,反而睡不着。”
“好啦!杯子给我。”梁麦琦抢过廖岩手中的空杯子,尴尬笑着地说。接着她转身放下那个空杯子,盘坐到沙发上,打开笔记本开始了每次结案后的例行速写。
廖岩快速地走向浴室并关上了门,他还在回想着刚才梁麦琦为他擦汗时,那纤细白皙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划过的瞬间。他闭着眼淡淡地笑着,体会着这种美妙的幸福,疲惫感也正一点点地消失。他快速地冲洗掉身上粘稠的汗液,穿上浴袍走进卧室。
梁麦琦早已忙完手头的例行工作,她正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抬起手中那个原木色保温杯,喝了一口,优雅地看着窗外发呆。
廖岩走近,双手从身后揽住梁麦琦的腰间,用胸口轻轻地贴紧她的后背,梁麦琦那细滑的发丝轻轻拂过了廖岩的下巴,他感受着梁麦琦身上独特的气息。
梁麦琦也顺势仰靠在廖岩的胸口上,闭起双眼,享受着廖岩这暖心的关爱。
“你怎么把杯子也带回来了?”廖岩好奇地问,他像个孩子一样,将下巴轻轻搭在梁麦琦肩上,闻了闻她杯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股清香,“这是什么?”
“随身带着,挺方便的。”梁麦琦转过身,抬头仰视着廖岩说,“这是我妈从英国带回来的红茶,很熟悉的味道。尝尝?”
廖岩接过杯子品尝了一口,那红茶中蕴含着一股浓郁的芳香,芳香中带着几分甘甜,让他瞬间心如明镜,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怎么样?很不错吧?”梁麦琦带有几分“炫耀”的意味,自豪地问着。
“嗯。确实不错。”廖岩连连点头赞道,“看来阿姨对茶艺很是了解。”
此时梁麦琦却淡淡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廖岩有些不解。
“看来小瞳说得没错,你果然改变了好多。”
“我都改变了些什么?”廖岩变得好奇起来,将杯子放在一旁,把梁麦琦拉到床边坐下,等待着她继续。
“变得越来越懂得心疼人,变得不怎么闷怂了。以前工作中那些奇怪的举动也渐渐地消失了。”梁麦琦向廖岩投向深情的目光,继续带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说过的话,你竟然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挺吃惊的。”
听完梁麦琦的解释,廖岩变得更加好奇了:“那看来,我也不是很笨嘛。”说完,便将梁麦琦揽在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我说过,你的每一次冒险,我都有权赞同,或者是反对。”廖岩试探性地开口,打破了这一刻的平静:“麦琦,答应我,别再独自去冒险,我不想再失去,我不允许。”廖岩以不容置疑的语气,故意把“不允许”三个字说得很重。
梁麦琦轻轻抬起头说:“比起我继父,那个在我们身边如影随形的黑鳜,才是我心里最大的心魔。”梁麦琦很快地用自己的职业,判断出廖岩说话时的心情,她感觉到廖岩因为自己有独自面对黑鳜的想法,有一些生气,而廖岩反而强忍着心里糟糕情绪,对她像往常一样的心疼。她被这种心疼感动了。
“黑鳜是我们心里共同的梦魇,”廖岩低着头,继续轻声温柔地说,“这一次,我们一起面对。我会保护你。”
廖岩环抱着梁麦琦,收缩起自己的胳膊,将梁麦琦一点一点抱紧,由心底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廖岩感觉到梁麦琦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想试着转移话题:“停个电都能把你被吓成这样。这可不像你。”
“不是被停电吓的,而是停电的那一瞬间,让我想起了我继父,想起了双色玫瑰案。”梁麦琦说,“不过现在好多了。不刻意去想,就不会有恐惧感了。”
“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想到什么?”
廖岩突然把梁麦琦松开,将她扶得端正地坐着,接着说道:“换位冥想!”
“啊?”梁麦琦有些疑惑地问。她用几秒钟回忆着小瞳曾经对廖岩的描述,廖岩喜欢把自己换位成死者,或者是凶手。而现在廖岩面前没有死者也没有凶手,只有她。
廖岩说着,缓缓地解开了自己的上衣扣子,露出了那线条分明、略显黝黑而健壮的胸肌。他轻轻抓起梁麦琦的手,将手掌心紧贴住自己的心脏的位置。
梁麦琦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廖岩,心跳的频率突然加快。她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有些不明白廖岩此刻想做什么。
“把你自己,换位成我,结合你的专业判断,你就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廖岩缓缓地放开抓着梁麦琦的手,轻轻搭在梁麦琦的肩膀上,“闭上眼睛,试试。”
梁麦琦屏住呼吸,听话地闭上双眼,用手掌心的温度感受着廖岩的心跳,整个人完全地定在那纹丝不动。除了廖岩的心跳,似乎全世界都静止了。
梁麦琦曾进行过无数次冥想,却从来没尝试过换位冥想,更何况,廖岩的“换位冥想法”针对的是死者或者凶手,从来没有针对过活人。她尝试着将自己想象成廖岩,陷入了回忆当中。
在英国L大学,他们共同加入了创意写作社团,在那场诡异的死亡盛宴降临之前,自己所写的故事,那严密的逻辑与推理,早已吸引了廖岩的注意。
加入兰海刑警队,与廖岩再次相聚,廖岩看着自己的眼神虽略显复杂,却不失优雅。
吴大同首次出现,自己钻进吴大同的车上时,身后的廖岩却双眼迷离而困惑,一脸的阴沉,满满的醋意。
尴尬的四人约会,廖岩搭在郑晓炯肩上的手显得如此僵硬,动作刻板而机械。原本不爱吃虾的廖岩还故意吃起了虾。
吴大同向自己求婚时,廖岩心中坐立不安的痛苦心情。
自己被定为吴大同失踪的第一嫌疑人时,廖岩在那一刻选择相信自己,抱着自己,一刻也不想松开。
钢厂中,在箭下、火里的深情注视,廖岩的那一句“我爱的人”,牵动着自己的心。廖岩抱着自己在爆炸中躲闪着。逃出钢厂的那一刻,廖岩顾不得着身体的疼痛,把自己紧紧抱在怀中。
廖岩被自己麻醉时,眼神里的那种悲伤与无奈。在暗室中抱着惊慌失措的自己时,廖岩内心起伏不断的不安与焦虑。
生日那天,廖岩把自己压在身下,为自己戴上手链的那一刻,送礼的方式虽有些霸道,却是自己满心期待的时刻。
浴室断电的那一瞬间,自己突如其来的恐惧感,在廖岩的悉心呵护下,一点一点地消失……
梁麦琦重重地深呼吸了一口,缓缓地睁开眼睛,她惊奇地发现廖岩也搭着自己的肩膀,做起了从未对活人尝试过的换位冥想。
廖岩听到梁麦琦沉重的呼吸声,也缓缓地睁开眼睛。两人就这样双目对视着彼此,目光显得更加的深情。
突然,梁麦琦将手慢慢撤回,同时将目光向下移动,身体一点一点地向廖岩倾斜,脸部也慢慢贴近廖岩的胸口,嘴角上扬,重新闭上双眼,亲吻着廖岩的心脏位置,唇瓣与廖岩的皮肤紧紧贴合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就在刚才短暂的换位冥想中,梁麦琦感受到了廖岩对自己无比的心疼与爱护。
而此刻的廖岩却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心跳突然加速,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搂着梁麦琦的后背,享受着梁麦琦对自己的亲吻。
廖岩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梁麦琦,用手指背面轻抚着梁麦琦白皙的脸颊,并偷偷嗅着周围的空气,他闻到了梁麦琦身上的清香味,那股清香味正刺激着他的大脑。
良久,梁麦琦才停止了亲吻。廖岩顺势将梁麦琦扶正,深情地注视着梁麦琦,用一种温柔的口吻,缓缓地说出了他早就酝酿很久的情话:“I am deeply in love with you.”
“说中文。”梁麦琦听懂了这意味深长的表白,却努力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波澜,故作矜持地说。
廖岩读懂了梁麦琦眼中对他肯定的目光,将头凑到梁麦琦耳边,郑重而悄声地说:“我爱你。”
“我听到……了……”梁麦琦开始语无伦次,呼吸节奏加快,双手搂着廖岩半裸的上半身,也悄声温柔地在廖岩耳边做出回应。
廖岩深情凝望着梁麦琦,两手轻轻抚摸着梁麦琦的侧脸,用自己炽热的两张唇瓣缓缓地盖住了梁麦琦带着茶香味的红唇,有节奏地亲吻起来。
梁麦琦也缓缓闭上了双眼,忘情地亲吻着廖岩的唇瓣。
廖岩亲吻那唇瓣的同时,用自己的身体将梁麦琦一点点地压倒在自己身下。
廖岩掩盖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深吻着梁麦琦,手不自觉地解开梁麦琦浴袍上的系带,梁麦琦性感而白皙的皮肤渐渐地露出来,在他面前展漏无疑。他开始亲吻梁麦琦的每一寸肌肤……
兰海深夜的喧嚣从未停止过,却无法阻挡这对情侣内心积蓄已久的突然爆发……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加速的心跳才渐渐恢复了正常的节奏。
廖岩帮梁麦琦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又拿起睡衣重新帮梁麦琦小心翼翼地穿好,随后平躺在床上,双手搂着梁麦琦,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上,并用被子将梁麦琦还在微微颤抖的身体包裹起来。
梁麦琦将头靠在廖岩的胸口,身体渐渐地蜷缩起来,依偎在廖岩的怀中。
“还……痛吗?”廖岩有些尴尬,但仍然关切地问着梁麦琦。
“不痛了。”梁麦琦回答着廖岩,随后抖动了一下肩膀,在心里偷偷地笑着。
廖岩却察觉到了梁麦琦这细微的抖动,心疼地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梁麦琦突然笑出声来:“廖岩,你有时候,真的是笨得可爱。”
廖岩听到这评价,淡淡地反问:“那你喜欢很笨的廖岩吗?”
“不是喜欢。”梁麦琦不假思索地回答,她轻轻抬起头,在廖岩耳边悄声的说:“是爱!”
“我听到了。”廖岩也悄声地在梁麦琦耳边回应着她简洁的表白,轻轻亲吻了她的额头。
梁麦琦突然想起了廖岩心底,一个被她一眼看穿的小秘密:尸检前听音乐是为了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而她的小秘密,似乎还没对廖岩提起过。
“廖岩……”梁麦琦继续低下头,倚靠着廖岩的胸口。
“怎么了?”廖岩双手一直环抱着梁麦琦。
梁麦琦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地开口说道:“你知道吗?我决定回国,加入兰海刑警队的真正原因,其实不只是为了调查双色玫瑰案,而是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廖岩反问道。这也是廖岩以前一直想问梁麦琦的问题,却一直找不到一个很自然的机会开口。而现在梁麦琦却想自己主动地说出原因来。
“也不知道,这对你来说,算不算秘密。”梁麦琦轻轻挪了挪自己的头,靠近了廖岩的心脏位置。回忆着英国L大学的一段往事:“其实,在加入创意写作社团之前,我就已经注意到你了。”
“什么时候?”廖岩对梁麦琦说话的声音永远都那么轻柔,他感到了一丝惊喜,却努力使自己保持平和的心态。
“还记得学校里24小时开放的自习区域吗?”梁麦琦继续回忆着,“你在那块白板上画下了一个思维导图,那张导图脉络清晰,逻辑精确全面。那一年我还是个大一新生,而那一晚,我根本无心写论文,我完全被你那张思维导图吸引住了。”
“思维导图?那是我的期末论文。”廖岩也回忆起在英国L大学里忙于期末论文的那段时光,他早已注意到了躲在图书馆角落里的梁麦琦。
“专攻医学专业的你竟然也喜欢写作,挺让我吃惊的。”梁麦琦继续回忆着,“那次命案发生后,我以为我们永远的失联了。但我觉得我好幸运。”
梁麦琦说着,转身拿来自己的手机,翻出那张她一直存在她手机里的两张珍贵的图片,递给了廖岩:“这张思维导图,还有这张有你消息的中文报纸,我到现在都还保留着。”
廖岩看完后才渐渐地明白,梁麦琦为了追逐自己,才选择了回国,这才是她加入兰海刑警队的真正原因。
而梁麦琦却不知道,在英国的L大学,廖岩与她早已经无数次擦肩而过,长发飘飘的她,眼里闪烁着的光,那五官精致,面带微笑的黄皮肤脸,在廖岩眼中显得格外的美丽动人。加入创意写作社团那天,梁麦琦那一口流利的英文,心中满满对文学创作的热情,早已被廖岩尽收眼底。而与梁麦琦在兰海刑警队的再次相遇,早已让廖岩开始在心中萌生出浅浅的爱意。
廖岩抱紧梁麦琦,再次亲吻了梁麦琦的额头。双唇停留那额头上久久未能分离。
一整夜的缠绵,让梁麦琦突然来了瞌睡,她慢慢闭上双眼,在廖岩的亲吻中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