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月是轻柔的，月光如流水般倾泻下来，为大地铺上一层乳白的轻纱。温和的气息从耳边拂过，是风。哪怕这里刚刚结束一场战斗，风中也不曾沾染上尘埃的味道，只有那股凉意仍然透人心扉。

雨狐眯着眼打量两人，笑容依旧灿烂。优璇右脚微微踮起，身体微侧随即便迅速抬起右臂向斜上方一提，原本张开的手掌猛然一抓一握，向下一划。右脚重新踩稳地面的同时，面前出现一个银白色的法阵，倘若仔细观察还能看到法阵上的云纹。优璇将左手放在法阵上，神色一凛“旋风！”

原本温和的风在那一刻凝聚成锋利的刀刃，风中还夹杂着被卷起的叶片。左手轻轻一握，无数的风刃便刺向雨狐。

面对优璇的攻击，雨狐也只是用护盾挡下，不管优璇使出什么法术，她都没有对优璇出手，只是静静地看着。奇怪的是在看见自己的攻击多次被挡下，优璇也没有生气，只是疑惑地眨眨眼。

这下连丝薇特都意识到不对劲了，她和优璇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她还是比较清楚优璇的战斗风格的。在来稻香镇的路上她们曾处理过一些碍事的魔物，那次是她初次见到优璇的魔法。因此她便明白优璇绝不是那种只会一昧攻击的人，恰恰相反优璇很擅长运用元素反应来提高攻击力。用最少的魔力来达到最大的攻击伤害才是优璇的风格。

而现在她面前的优璇只是一昧地攻击护盾，并不会在面对不同情况来使用自己的魔法。难道雨狐说的是真的，优璇现在真的只是潜意识在行动？

“优璇？”丝薇特试探地叫出她的名字，然后便清楚地看到优璇的身影微微一怔，慢慢转过身看着她。月光正好照在优璇的脸上，原本黯然无光的眼睛仿佛在月亮的照耀下重获光芒。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丝薇特。垂下眼似乎是在思考了什么，但随即她便抬起右手，手腕上出现了浅绿色的符文。“草木凋零！”优璇的手心凝聚着绿色中还夹杂着一丝紫色的光球，用力打向丝薇特。丝薇特的瞳孔骤缩，心头猛然一震，脸上浮现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先是被法阵压住，并且魔力还没有恢复，她是不可能躲得掉的。

雨狐眯起眼，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手轻轻捂住嘴，似乎是想遮住她的笑容。

“噼啪”一声，压制在丝薇特身上的红色法阵碎裂。丝薇特本来就是用自己的双臂支撑住身体，才能在法阵的压制下勉强保持坐姿。现在失去压制后，手臂一软，差点向前方摔去，好在是优璇先一步扶住了她。

“你，休息，我来。”优璇的话虽说得很慢，但很认真。优璇站起身，顺手从丝薇特的腰间取出那把匕首，转身的那一刹那将匕首用力掷出去。雨狐侧身躲过，匕首扎在雨狐身后的地面上。

优璇用魔力凝聚成一把长剑，劈向雨狐。雨狐举剑格挡，侧身迅速躲过优璇的刀刃，以左脚为支点，握剑旋转一圈给了她一记横扫。优璇一个翻滚躲过，顺手拔起插在地上的匕首，便冲向雨狐。

雨狐取出爆破符和寒冰符，注入能量扔了出去。一冷一热，两者交融形成白色的水雾。雨狐的身影消失在其中。优璇睁大眼睛，握紧手中的刀刃，四处张望。

“优璇，小心啊！”丝薇特急忙喊到，毕竟她可是在这吃过亏的啊。

“当”的一声，优璇手中的剑与雨狐的剑相碰。毕竟优璇是用一只手来握长剑的，在力量上便弱于雨狐。侧身躲过后，迅速举起匕首刺向雨狐，但被她躲过了。一个闪身，雨狐又消失在水雾中。

雾气更浓了，眼睛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敌暗我明，这对于优璇来说是很不利的。于是优璇闭上眼睛，静静地倾听风中所带来的讯息。看不见的话，就用耳朵听吧，在优璇的记忆中曾有人是这样告诉她的。

优璇的眼睛猛然睁开，手中的长剑化作藤蔓猛然刺向五点钟方向。“呃……”优璇的藤蔓正好刺入雨狐的肩膀，鲜红的血染红了原本洁白的布料。雨狐咬牙一刀劈断藤蔓，将断掉的藤蔓拔出来，在用剑割破裙摆，用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

水雾也在渐渐散开。“你输了。”优璇握着匕首走过来。

“那可不一定啊，”雨狐冷笑一声，“时间已经到了！”月亮已经爬到了最高点，午夜十二点已经来临。

突然“吧嗒”的一声，优璇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她捂住头部，眉头紧皱，眉心的光点化作一条线连接上法阵优璇体内的能量或者说生命力正在源源不断地输送出去。

“优璇！”丝薇特强忍疼痛跑去，恰好接住了因体力不支而摔倒的优璇，也因此两人才会双双跌倒在地上。丝薇特接触到优璇那一瞬间，她能清楚地感知到优璇的体温正在下降，手凉得像冰一样。丝薇特轻轻握住优璇的手，随即调动火系魔法尝试温暖她。但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她自身的魔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雨狐目光紧紧盯着魔法阵中的那抹灵魂，优璇的生命力注入灵魂之中，渐渐地呈现出一个人的轮廓。“姐姐……”她低声喃喃道，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脸上流露出思念的神色。

“嗯？”她的眼角在无意中瞥见了丝薇特的动作，便出声警告道，“你最好别动那对贝壳，拆了它们也没用的。”

“什么？”丝薇特本想帮优璇拆下贝壳的手猛然一顿，“你这是什么意思？”

“算了，”雨狐耸耸肩，“还告诉你吧，拆了它们你的同伴的确会恢复意识，但没办法终止能量输送反而会让她比现在痛苦十倍。”

听了这话，丝薇特的手紧紧握成拳，又无力地松开。她能做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啊。

“我镇压她的意识本来就是为了让她在无意识中离开这个世界，”雨狐的目光转向法阵，“这样至少她不会那么痛苦。”说罢，雨狐便沉默不语了。毕竟有些话是没必要说完的。丝薇特的头转向一边，视线却在那一刹那就成为模糊一片。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了可以真心相待的同伴，不用再那么孤独了，可是现在却……

“雷电颂歌——咏唱！”一个温润的男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场面的寂静。乌云重新聚集，乌压压一大片笼罩在众人头顶。随即几道紫色的闪电劈了下来，目标正是雨狐。见状雨狐急忙展开护盾进行防御，可惜在雷电之中她的护盾还是“啪嚓”一声碎掉了，她也被雷电击中倒在地上。

此时，一道金色的闪电直接打到法阵的正中央，整个法阵有了破碎的痕迹。法阵被另一道闪电再次击中后，彻底破碎，能量输送终止了。

见状，丝薇特急忙用匕首帮优璇割断绳子，好让她能恢复意识。“不！”雨狐一拳打在草地上，眼中的怒火难以平息。

“呵，我还以为是谁呢，”雨狐咬牙看向从丝薇特身后不远处走过来的人，“原来是你，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