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疏的碎阳同往日一般照在金灿灿的皇宫上,显得十分刺眼。
慕景宸 自从进了皇宫正殿后,便发现那高高在上的龙椅和凤椅上的人不似昨日那么“相敬如宾”,脸上的笑意淡淡的。
若不是细心观察,恐怕连一丝表情都看不出,二人说话间也似是没什么兴致,见他来了,皇后向皇上供手行了礼,福身缓步退去。加之方才皇上那扭头一瞬间的的不悦,实在让人不由得疑心,这两位是不是起了什么争执?
这想法转瞬即逝,他也并没打算深究,这几日他的心早已被“她”尽数占满了,甚至顾不得去想什么筹谋算计,以至于连宗门的大事小事都一概弃下。
不悦?慕景宸觉得自己有可能多想了,但表面上还是没有说什么,上前一步行了个礼。
“宸儿免礼,快快起身吧。”皇上抿了一口桌上的清茶淡淡的说道。
只是稍后他的眉头便微微的蹙起,手握成拳,抵在额头上,似乎是在思考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皇后在一众人的搀扶着缓缓的走过了宫中铺满鹅卵石的小道,手中捻着一串开过光的佛珠,口中真若有所思的喃喃着。
“哀家倦了,要回宫歇息去了,对了,皇上那边你们多注意一点,毕竟....算了,先顾好眼前大事吧。”
贴身侍女会意点了点头,小心的扶着皇后站起身来,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太子那里……”
“暂时先搁下。”
朱砂沉浸暮色,曛的日头白西沉去,为辉煌的皇宫镀上了一层暗红色浮光。
宫中有人来人往,可却都安静得很,甚至能听见草中微弱的虫鸣声,若不是这是太子亲题的碑名,恐怕任何人都会认为这是深宫中哪一处别院。
“这宫中也太静了些……”
青蛇托着圆圆的脑袋一边吃着碗中刚呈上来的小汤圆一边看着,发了会呆,直到勺子只挖到了一勺汤水无趣地关上了窗子。
她左右无事,同身旁的侍女闲聊了会儿,便又歇下了。
接下来两日,除了去给皇上、皇后请安,她再没去过旁的地方,哪怕是闷得都要长毛了,
不过出乎嬷嬷的意料,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宫中,没有像刚来时在各宫乱窜个不停,最多与小塘中的鱼儿闲聊逗趣。
这院中也不算大,宽宽的月被黑夜遮住,只透着点星光洒进水光斑斓的池塘里。
鱼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好像就被某只蛇给盯住了。
起先鱼儿正在瑟瑟发抖,以为要被吃掉的时候眼前娇小的女子笑了笑说:“傻鱼儿,这宫中这么多珍馐美味,我怎么可能吃你呢?”
后来池塘里鱼儿一家也渐渐适应了,成天在院中到处闲晃的青蛇,偶尔还可以吃一吃她洒下的虫儿。
今天也不例外,青蛇在喂完鱼之后,先是从院中哪个不知名的角落中爆出一壶美酒,一边赏月,一边痛饮。
那才叫一个爽。
这样她想起了将是某个记忆片段中某一句话 :百威,敬真我。
乘着月色,某太子揣着从宫宴上打包的热气腾腾各式糕点真兴奋的跨过了院子的门槛,抬眼便看到。
院中枯老的桂花树鹅黄色的繁花下,立了个青浅的身影,夜风吹拂,将她那宽大的青袖扬起,给这片夜色带几分妩媚。
如瀑的墨色长发垂在洒满了桂花的地上,纤纤细腰间系着的湛蓝绵包也被吹得抖了抖。
莲足如一片雪白,树上洒落的桂花,带着清清的幽香就正好落在上面,引得某人喉头一紧。
往前踏了几步,仿佛那满地铺满鹅黄色花香化为一池春水,直勾人心,饮尽酒坛只露出一双似水温柔的眼。
慕景宸不由得心头一紧,袖中的手也不自觉的抓紧了衣衫。
直至注意到有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喝的迷迷糊糊的青蛇才眨了眨眼,从大醒醒了过来。
一抬眸,就正好和他的视线碰撞到一起。
慕景宸忽地别过了眼,心头猛的被什么撩拨了一下,可还是有些冷酷的说道:“喝酒伤身,以后这院中的你偷偷私藏的酒我一律收了。”
青蛇恍惚中打了个酒嗝,红扑扑的脸蛋上如蒲扇般的睫毛眨了眨,眸中一片春水:“哦,那好吧,对了,你手上拎的可是月饼?”
“嗯。”
“那还不快快乖乖奉上~”青蛇学着宫中那些娇贵的公主,娇气的说道。
某太子正憋着脸色,忍住不笑出来,手却一把眼前的人抱了起来,将一盒糕点塞到她的怀里,宠溺的揉了揉她圆圆的脑袋。
蛮族
蛮族王宫(北殿)
蛮族的巫师正一脸欣喜的享受着身边丫鬟的伺候,殿外忽然响起凌乱的奔跑声。
“出去看看,是谁在皇宫中喧哗?”巫师略有不略,沉下脸道。
只是她话音未落,北殿外守着的蛮族士兵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不等巫师开口斥责,他便倒在地,背上早已插满了箭羽,虚弱的抬乱头望向巫师,脸上满是惊恐。
“北周士兵和众多仙门弟子已经突破几大洲,降临皇城了....”
巫师满脸震惊的踉跄了几步,按理来说,南周和北周此时应该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呀!有那位提供的恶魂之术,哪怕是仙门弟子也颇难对付,再加上有那些暗处的纸人和那头.......
可是....怎么可能呢?!
只是巫师不知道的事,那是生出恶魂的鬼山和河乃是有古老法阵维持在一起,所以才显得浑如此强大,连普通的仙门弟子一时间都难以对付,可知道阵法是由一条残缺的白蛇来开启的。
也就是说,白蛇就是阵法的核心,没有了核心古老的阵法中又如何能生出强大的恶魂来?
现在白蛇消失了,阵法自然也就散了。
而没了恶魂加持的蛮族士兵,现在只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
“这不可能!”巫师慈善的面容顿时变得狰狞了起来,勃然失色的睡了,手中的茶盏:“他们前几日还被打的节节败退,怎么!怎么可能今日就出现在皇官?”
不对,怎么可能一路畅通无阻?就算是现任弟子那几大洲的兵力也至少也可以拖够几个时辰!难不成难卒中出了内鬼?!
事实如此,已无需多言,巫师推开身旁的侍女,猛地向外逃去,她不能被仙门抓到!绝对不能!
只是那位交给自己的女子,一样不能弃!
“快跟我走!”巫师冲进殿内,推开金丝楠木雕成的桌子,从暗格中掏出一个木盒,转身拉起缩在角落的女孩的手臂就往外跑。
女孩被她扯得一个踉跄,六神无主地跟着她跑出大殿,。
一出来,外面那些原本被隔绝在皇宫厚重的围墙外的声音顿时清晰起来。
北周士兵的打杀咒骂声,仙人拖着飞剑在空中冷漠的破空声,以及无数的哭喊声。
原本繁华无比的皇宫此时被染遍了血色,但那并非落下的红霞,而是满天的鲜血所化。
女孩一时间愣住了,还在呆呆看着,就被巫师恶狠狠的用力拉了一把。
“快跑啊!等那些仙门长老发现我们到时候可不只是死那么简单了!”
可女孩像没有听到似的,眼神中空空的,不知道是被眼前的鲜血刺激到了,竟一时 挣脱巫师的手,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女孩从没在皇宫里跑这么快过,至少她有记忆以来,没有过....
女孩跑得太快,头上的朴素的木钗不慎掉落,她无暇顾及,胸口里的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着疼,仿佛下一刻就会裂开,嘴角中已经开始流出黑色的血液,她不敢停步。
她不想呆在这里了,哪儿都好?只要有饭吃就行!
可她终究还是没走几步,便倒了下去。
远处追来的巫师强迫自己不去看她,她不懂,女孩为什么会跑,还好巧不巧的跑到了北周士兵的面前。
此时她脚下的这条小径被鲜血上了色,一片殷红以及刺目的拖行痕迹,女孩倒在尽头,一动不动,眼神空洞的骇人,胸口上好几个血窟窿。
而她身旁在地上多了一柄剑,是北周士兵的,阴冷的剑光透过血色很凉。
很凉
饶是歹毒无比的巫师此刻也浑身冰凉,不敢停,不敢看。
而她不知道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跟了个白色的身影。
和一柄仙门宗派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