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门窗紧闭,顾明渊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床边还烧着带着芳香的透明小块,这在外面一指甲盖大小就得卖一两银子。
云罗看着碳啧啧嘴,顾明渊真是太过败家,伸手从派派手中接过手帕,挥手让她下去,打了盆水摆湿手帕掀开床前挡了三层的纱幔,给他细心的擦拭着额头上渗出的虚汗,少年五官硬挺而精致,尚且稚嫩却已经英气逼人,发热的厉害,云罗心里难得有点愧疚,手上的动作轻柔了几分。
顾明渊迷迷糊糊间觉得脸上湿湿的十分难受,费劲的睁开眼,看到淡绿色的袖子在眼前晃来晃去,偶尔还能扫上他的脸,请了清微痛的嗓子沙哑着声音道:“别擦了”
云罗看他醒了就知道没大碍,少年人体格强健,她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劝道:“得擦,不然会越来越严重的”
顾明渊看请是云罗后更加生气了,急火攻心把脸埋在被子里咳嗽了几下,胸口上不知何时已经搭上了一只小手帮他顺着气,接着就是哄小孩子的语气传来,“看吧看吧,都病成这样了,那些下人失职就应该都拖下去乱棍打死的好”
云罗有些懊恼的瞧着这别扭的性子,拿起手帕又洗了几遍,把蒙着头的被子硬扯下来,尽量笑的和颜悦色,轻声道:“来,敷上这帕子你就不难受了”
顾明渊看着她这和人贩子没有什么差别的笑容背后一凉,不情愿的放开了被子眼睁睁看着她亲手将那湿帕子缓缓放在了自己的额前,又湿又重,他不知道云罗这是搞哪一出,盯了她许久才总结了一句,“默云儿,你有病吧”
云罗本来和颜悦色的神色听到他的话一下就冷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床边瞪着他没好气道:“我这是照顾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照顾?你把这湿了吧唧的破布放我头上是照顾?”顾明渊嫌弃的要去扯额前的帕子却被她眼疾手快的按住了。
“顾明渊,有你这种不识好歹的人吗?这是我洗了一遍又一遍的,你要是敢扔,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云罗没好气的拍过他的手,显然没有威慑力。
“不理就不理”顾明渊嘴硬的怼了一句,却也忍着难受没有再去碰,中间睡了好几次,最后醒来是云罗端着碗坐在他旁边,用白瓷勺子舀起一点药水,放在嘴边吹了吹,笑嘻嘻的说:“乖乖喝药,我这里有蜜饯”说着就拍了拍口袋。
“你若是正常点,我就不会觉得你藏的是毒药了”顾明渊吃力的支着身子坐起靠在靠枕上,捂着嘴咳嗽了几下,嘲讽道。
“正常点?什么是正常点?男女之间的正常?”云罗舀起一勺汤药在他张嘴要喝的时候突然抬了一下勺子让他吃了个空,意味不明的笑笑。
顾明渊从她这句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出了洋相心里不平衡,伸手想将碗抢过来,她却拿着碗绕到了身后,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好奇怪,怎么有种被戏弄的感觉,就像以前看着郁风戏弄人家黄花大闺女一样的感觉。
“别这么急啊,我替你试试着温度高不高”云罗舀起一点汤药放到自己嘴边抿了一口,细长的柳眉紧促,刚刚还笑嘻嘻的现在立马换成了一种痛苦的样子,啧了啧嘴似乎在品味刚刚的苦,吐了一下舌头,把口袋里的一个蜜饯塞到了嘴里。
“……你装的一点也不像”顾明渊劈手夺过她手中的碗作势要一饮而尽,一个余光瞄到云罗眼角晶莹的泪珠被烛光照的发亮,硬生生的停止了动作,小丫头最怕苦了。
云罗坐在床边连吃了好几个蜜饯来缓解,早知道就不熬这么苦了,就只抿了一点点而已,清苦的味道在嘴里挥之不去。
顾明渊后怕的看了眼汤药,心里一横捏住鼻子一饮而尽喝了个底朝天,随手将碗扔到了一边,还没等他开口要,蜜饯就已经被云罗塞到了嘴里,很苦很苦,嘴里的蜜饯却是甜的,怕一个不够就又塞了两个。
“怪你自己不肯个自己留后路,你若是对我温柔点我也不至于给熬的这么苦”云罗看他这般终究是于心不忍,又把蜜饯往他嘴里塞了几颗。
慢慢的,甜味渐渐盖住了苦味,顾明渊靠在软榻上注视着她线条柔美的侧脸,舌尖在轻点嘴里含着蜜饯的位置,丝丝甜意萦绕,长相这般秀气柔美,怎么性子这么刚烈,也不知味道是不是和这苦中带甜的感觉一样与众不同……
“三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啊,苦傻了?”云罗看他失神的往她这边瞧,连忙凑过去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伸手推了一下他枕在脑后的胳膊。
平时又不是没有接触过,这次她柔嫩的小手在隔着薄薄的一层中衣触碰到了他后,却明显和前几次感觉不同,他不是个容易脸红的人,这次却因为身体的反应耳边红的要滴血,连忙收回胳膊偏过头不去看她。
“看来是真傻了,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又开始发烧了”云罗心里累极了,这都是什么事啊,好不容易退了烧现在又烧起来了,她可没有蜜饯了。
他这是怎么了,早上脑子烧坏了?怎么能对云罗起那种龌龊的念头,这是违背人伦的!
“把派派叫上来,你走”
云罗点点头,收拾完东西后又想起了什么,对他说:“我今日知道,南梦然她现在已经能下床走路了,知道自己孩子没了后伤心欲绝,不吃不喝下人也没办法”
南梦然一下把顾明渊的思绪拉了回来,虽然现在仍然还是难受,伸手从怀里拿出令牌放在床边,缓缓道:“你拿着,去拨……五十两银子,送到她家去”
“好,你看起来情况很不好”云罗走过去看他头上又开始冒汗就不放心走,伸手要试他的体温。
顾明渊忍无可忍一把打开她的手,怒道:“放肆!我看的确是太惯着你了没大没小,来人!”
门外守着的派派立马推开门小跑进来,顾明渊从未如此着急过,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行了一礼问道:“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云罗摸了摸自己被拍红的手背,拿过床上的令牌,不悦道:“是臣女莽撞惊扰了王爷清修,这就下去领板子”
派派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云罗敷衍的行了一蹲身礼,拿着令牌也不等顾明渊批准就走了。
顾明渊难受的要死,喘了会粗气对床边的小婢女没好气道:“愣着做什么,去给本王准备些冷水,再把云儿送出去”
“是”派派低着头面向他小碎步往后退着走,直到出了门才松了口气,她就说呢,以顾明渊和云罗的交情怎么可能下令让云罗去领板子呢,她也羡慕这位姑奶奶,能得到王爷的偏爱。
待门关上的那一刻,顾明渊便一把掀开了被子,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