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不好了!东面防守破了!”
“元帅!陈将军受伤了!”
“元帅!不好了!”
“元帅……”
云罗本来难受的一晚上没睡着,在东方破晓时,带点湿气的太阳光从窗户上照进来洒在她身上,不知从何而来的温暖让她有了困意,刚刚心里一沉就被这几嗓子给喊醒了。
裴临寒作为军师兼军医,他的屋子是离主帅营帐最近的,如果有什么大事,还没跑到营帐里声音就先出来了。
云罗不耐烦的睁开眼朝着门瞪了一眼,也算是给外面那大声喧哗的人一个教训,就捂住耳朵继续睡,老天爷看她可怜还真让她睡了个好觉,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摸她的头,等清醒一些的时候可以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
谢和的伤口已经缝合好了,因为曼陀罗的功效入睡不知道比云罗轻松了多少倍。
云罗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下一刻就有温水入喉,也许是她渴了许久的原因,觉得这杯已经快凉了的水简直是人间甘露。
也不知是不是幻觉,总有阵阵微风轻轻的在她枕边吹过,身上的冷汗也被吹干了,贴心。
她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个身穿绿衣头戴高帽的男子,暂且看不清脸但他手上那把羽扇极为显眼,也是这把扇子才能让她舒服一点的,也不管他是敌是友了,感动的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银子全给他,沙哑着声音道:“多谢”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打趣道:“别谢我,我就是借你了些药材而已,小姑娘恢复的不错啊,一觉睡到现在”说着让开了地方,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云罗整个人都包裹在手心了。
“没想到,睡了这么久”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继续给她扇着扇子,道:“我叫裴临寒,是这里的军师,也是军医,你快些恢复神智,今日的事已经解决完了,晚上替你鸣冤”
裴临寒……云罗暗暗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上一世从未见过他根本没有印象,给她鸣冤?“冤?”
“是,那天把你带到我们营地要借宿的那个人,他说你是他买来的,你可是元帅的亲人,他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直接按照冒犯皇族处置了”裴临寒对她着疑惑的目光做出来回应,戏谑的说着人命关天的事。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格外的安静。一直持续到吃晚饭的时间,云罗随意的啃了几口干粮又躺到了床上,她本来就在这军营里帮不上什么忙,也就安心做一个咸鱼不想翻身了。
谁知小木门被踢开,两个士兵押着宁宇国对她行刑的男人走到面前,郁风进来的时候敲了敲那扇不知道被踢了多少次的木门,对云罗旁边的裴临寒啧了啧嘴,道“我都说了打仗的地方不需要这么正规的门,看看都被踢成什么样了”
裴临寒收了扇子在那两个士兵头上敲了两下,似笑非笑道:“我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不要踢门,他们要是听了能有这种事发生?”
那两个士兵嘿嘿傻笑着不再说话,郁风正要问云罗事情的原委顾明渊却来了,这个少年平时天天待在营帐里都不出来今天竟然出来了!还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事!
“将军先下去瞧瞧图海的伤,再去看看今天早上东面破防的原因”顾明渊刚进来就对郁风下了一道命令,让人猝不及防。
“是”郁风也不好说啥 本以为能看会热闹呢,现在是不行了。
“元帅,这个人是宁宇国的人,宁子玉是宁宇国的二王子,此人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是个狠角色”出去打探消息的墨轩大步走进来把他一个晚饭时间查到的信息全汇报给了顾明渊,连床上躺着的是男是女都没看清楚,得到他的认可,也匆忙的离开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裴临寒笑眯眯的望着云罗继续给她扇着扇子,温和道:“小姑娘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哥哥们为你做主哦”
云罗有气无力的回他一个假笑没有说话,她倒是想看看,这个昨天连麻药都不给她的少年今日要怎么替她鸣冤。
裴临寒受到冷脸有些尴尬,他也不能一走了之,只得无所事事的坐在旁边玩着扇子。
顾明渊背着手站的笔直,身形虽然没有那么高大却足以将这个宁宇国执行者与云罗裴临寒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草包隔开,尚且还稚嫩的脸庞冷若冰霜,厉声质问:“是不是宁宇国的奸细”
执行者摇摇头,脸上很是平静。
“不是?那你出现在这里作何”顾明渊面上没什么波澜,往前走了一步。
士兵立刻会意将执行者狠狠的踢倒在地,让他半跪在眼前。
“我老了,买个小姑娘回家照顾自己养老,天晚了就想借宿一晚”执行者抬头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不屑一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能拿他怎么办。
顾明渊见他这样便也不废话了,直接开门见山道:“你的话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两国能合作可是你们王上主动提出来的”
执行者平静的面容露出了一丝恐慌,问:“你想怎么样”
“带下去,按冒犯皇族处置”顾明渊随意的抬了抬手,那两个士兵应了一声就将那位执行者硬拖了下去。
裴临寒有点没看明白这个,用扇子挠了挠头顶夸张的做了个鬼脸,随意道:“就这么给拉下去了?不做别的什么吗?”
顾明渊道:“我有我的想法”
“想法?呵”裴临寒似乎被这两个字给逗笑了,瞬间不想在这里带下去了,冷笑了一声对他作揖,道:“我先走了”
“你有什么想说??”顾明渊看他又回到了和一个月以前那副瞧不上自己的样子,便挡在了他面前。
“元帅把自己的想法都不说就想套我的?”裴临寒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手搭在肩膀上将他用力推开,扇着扇子扬长而去。
顾明渊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有一丝失落闪过,转身去拿桌子上的药箱放到云罗旁边,道:“看来,只能我给你换药了”
云罗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现在的心情一点也不好,暂且不计较昨晚不给她用曼陀罗的事了,安慰道:“你不必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
顾明渊看着红肿的伤口,拿起干净的软布沾了一点盐水在伤口周围轻轻擦拭着,随意的嗯了一声。
云罗忍着胳膊上的疼痛,继续开导:“他们不服你,但是你说话还是很管用,不是吗?”
“不,不管用”他轻幅度的摇头,看上去心情更差了。
好吧,这孩子没救了,云罗又想起了那天救她的郁风,便道:“我瞧着郁将军很听啊”
清理完肩膀的伤口就用消过毒的纱布将她的伤口包裹上,顺势去看小腿上的,随意道:“百天之后,就可以用木板固定了”
“皇叔……”云罗小声的唤了声,注意到这孩子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连忙改口:“元帅……你别瞪我,我怎么知道用什么称呼”
“你与谦儿一个年岁,和他一个称呼就好”有道是女大十八变,顾明渊对云罗还是有一定的陌生感和抵触的,她这个人似乎只能用仓促二字来描述。
小时候没头没脑的闯进王府,一起生活了三年之久,又仓促的被人接回去而皇城里的人都说她死了。
现在又这么没有什么原因的出现,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按部就班了五年,总有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三哥哥?”云罗试探的叫了一声,顾明渊没拒绝也没答应,算是默认了,便继续开导:“虽然有人不听你的话,起码郁将军是支持你的啊”
顾明渊听她提了两次郁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道:“郁风才是这个军队的领导人,他根本不是听我的话,只是觉得观念和我相同才会做而已,我刚来的时候,他就是带头找茬的人”
“啊?”这话云罗还是头一次听,前世郁风和墨轩绝对是顾明渊的左膀右臂,三个人的感情属于那种见多了觉得对方恶心,不见又觉得缺了点什么的状态,她也没听过顾明渊给她讲过这件事……要是她,这么憋屈的事也不往出说。
“很惊奇?你是看他救了你便觉得他是个好人吧”顾明渊被她这仿佛见了新大陆的表情给逗笑了,惆怅道:“他的确爱管闲事救过不少人,我刚来的时候不知道妖人的缺点在哪,一个没注意被一掌拍飞,要不是郁风,估计我早就已经成非死即残”
“他对我有恩,也曾经特别佩服我父王,凭着家父的三分薄面也就没怎么为难我,不过就是让我当了一次先锋做了两回巡逻兵而已”
“裴临寒远远不及看上去那么好相处,他一心向着郁风,虽然处处为难我使绊子的人是郁风,但我知道,都是他的主意”
顾明渊却压根不觉得丢人,一股脑把这一个月所见所闻全都说了出来,这军营里都是郁风的人,好不容易有个外人能倒苦水了岂不是美哉。
“你会成功的”云罗坐不起来,只得抬手拍拍他的胳膊,再次道:“你会很成功”
顾明渊这次倒是真真切切的笑了,打趣道:“你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爱说这句话”
“因为只有我才有资格说这句话……”云罗说到一半就去看他的脸色,没有什么波澜,只是满脸的问号,又补充道:“因为我娘教过我看面相,你是个富贵命,以后绝对比郁风强”
“……你信这个?”顾明渊从来不信佛,也不相信面相算命这一说,还得多亏额默钦的潜移默化。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再说了,谁不信?你?”云罗笑嘻嘻的望着他,全然不顾身上还在疼的伤口。
顾明渊没说话,处理完伤口后就走了,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来,裴临寒倒是来的勤快,今日带点当归明日带点黄芪,云罗不理,他也不粘人,日子过的很快胳膊上也能绑木板固定了。
一般在拆线换药的时候都是顾明渊亲自来的,两人还能说说话聊聊皇城,可是固定胳膊是个技术活,云罗只好不情愿的将自己可怜的胳膊交到裴临寒手里。
裴临寒不愧是军医,手法比顾明渊熟练许多,三两下就固定完了,还顺便贱兮兮的警告她:“小妹妹可别乱走,这里的哥哥都是讨不到老婆的,别看你年龄小,童养媳也很多”
云罗连眼神都懒得给他,只是问:“元帅呢”
裴临寒打着哈哈随意道:“哦,他啊,干元帅该干的事啊”
“你不会是把他藏起来了吧,我好些时候没见他了”那天顾明渊说的话在云罗脑子久久挥洒不去,当个元帅太难了,总觉得裴临寒还会去欺负他。
“哈哈,我哪敢啊,他吃人”裴临寒哄小孩一样的回答完问题,就提溜着扇子去军营乱转了。
云罗出去后才发现,不管是排练还是临阵磨刀,郁风总能想个办法把顾明渊推到最前让他开路,少年虽然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心里肯定是有些慌张的,这样也好,在皇宫的话,默钦不一定会狠下心来让他快速成长起来,可是外人可以。
前世的记忆里,顾明渊喜欢独来独往,就算是在人群里也是走在最前面,似乎已经是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