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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相

灰白地带

她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又或许没有那么平凡吧。

在她还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开了她。

也许是命硬吧,她愣是在大雨中熬了一晚,最终还是活了下来,被婆婆带回了家。

婆婆是村里的老人了,也是独自一人。

婆婆总说,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于是俩人就这样相依为命的生活着。

她生来体弱,从小就像是泡在药罐子里活着,庆幸的是,父亲是村里不错的大夫。

家里从不缺药,她的身体也在父母的照看下渐渐好了。

村里的人只要有些病痛什么的,都会到父亲这里来看看,连带着对她们一家都带了善意。

只是她看得出来,父母其实不喜欢他们来看病,她不懂草药的珍贵,可她知道他们总会到她家里,好像自已家一样。

母亲也在她学会走路后,变得越发沉默了,村里的人,看着他们一家,就像看到了什么猎物一样,让她感到很不自在。

她不止一次向母亲说过,村里的那些人眼神让人害怕,母亲只是沉默好久好久。

然后对她说,他们一家不是这里原来的人,是搬到了这里,村里的人们愿意让他们住下,已经是天大的恩泽了。

他们更要感恩,为村里做些什么才是。

日子就这样过着,她也算健康地长大了。

然而某一天,父母却突然消失了。

在离开的那天前,父母郑重地对她说,如果他们回不来了,就去村边边的婆婆家门前跪着吧,她一定会收留她的。

那晚她等了好久,他们始终没有回来。

她知道,他们回不来了。

趁着夜色,她跑去了婆婆家门口,冒着大雨跪着。

她知道,婆婆在村里是有地位的,村里的那些人从来不会在婆婆家门前停留很久。

而且每天都给她送去吃的,节日时也总会给她送些礼物,像是在感谢着什么,又像是在敬畏着什么。

而那时的她,为了活下去,没有选择。

是夜,她在雨中淋了一晚,她病了。

自父亲照顾着她,她再没有生过这么重的病,她烧了一晚上。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子在照顾着她,不知为何,看着他,她的心情就会莫名平静,那份失去亲人的痛苦似乎少了许多。

但,也只是似乎而已。

第二天,她醒了。

躺在陌生的床上,周围陌生的气息让她有些害怕,她把自己包裹进被子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心。

突然,她听到了敲门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门就打开了。

是昨晚的那个少年,端着一盆水和一碗药走到她的床边,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

那灰暗的瞳孔里,什么都映不下,他,是个盲子。

也许是知晓了对方看不见,她的安心了许多,喝了那碗药,再次沉沉地睡去,不知为何,她明白,自己安全了。

在之后的相处中,她发现婆婆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她很善良,对自己很好很好。

盲子和婆婆的关系很好,他们总是坐在一起静静地看着书,婆婆也总会坐在门前的躺椅上,看着盲子给她门前小小的杂草浇着水。

他们对她很好,有时,婆婆还会给她讲些有趣的小故事,教给她一些小小的手艺。

婆婆明明看上去年纪挺大的,手艺却依旧做的很好。

她觉着这样的生活似乎还不错,在父母回来之前,她想着,就这样过着日子也好。

日子缓缓过去,春天来了。

家门口那个总是荒草的小花园里开出了浅白的花朵,她才知道那些杂草原来是花。

白白的小小的花,随风摇晃,散发着清浅的香味,她从来没有闻过这样的味道。

像是什么呢,就像是清晨浅浅的露珠,被光一照,化开了一般。

明明该有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似乎喜欢上了这里,每天每天,她都会起床给门前的小花浇水,想着让它们开得更久一些。

她似乎每天都过得那么快乐,每天每天都笑得开心。

她的眼睛一片灰暗,但她的心,似乎充满了幸福。

那门前长满了杂草的花园里,只有无数的狗尾巴草随风飘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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