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王启礼直呼张离歌名讳,扶住她的肩头,想让她冷静下来:“皇上是被奸人陷害,中了锁魂之毒,失去心智,才会任人摆布!皇上对你用情至深,因你葬身火海,他脏腑俱损,才破了锁魂之毒!倘若他有心负你,南朝才是真的要亡国的。为了给你报仇,他带走当日朝堂所有对张家落井下石之人奔赴战场,他让殷若兰受尽折磨而死,他甚至想拿整个北荒为你陪葬。”
张离歌水眸已是无尽悲痛,她捂紧发疼的胸口,这些南承稷从未对她提起过只言片语。
“皇上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疆场,他在四年前,便从未回过京城,一直在沙场厮杀征战,他知道如若你知道太子尚在人世,肯定希望太子前途无忧,所以他不愿北荒求和,想要永绝后患,保太子一生安稳。皇上生前,将您在王府的秋风苑搬到皇宫,每日除了上朝,便将自己关在秋风苑中,终日与您的画像说话,臣一介武夫,看在眼里,也实属不忍!”
张离歌双手颤抖,放声痛哭,她猛然伏在地上,想要将锦书碎片拾起,但却风吹满地,墨笔无踪。
“离歌,臣本与你同心,因皇上屠尽南卫军,杀吾恩师好友,入骨之恨,臣虽不能及您,但也不曾少几分。可是你我心中皆知家国孰重孰轻,如今天下已定,太子年幼,您需放下心中的仇恨,辅佐太子稳固江山啊!”王启礼再次下跪,劝诫道:“倘若您只是被千般恨蒙蔽双眼,又何必回到京城,又如何让太子立仁义礼之根本?”
国重家轻?张离歌何尝不懂,可她不过一介妇孺,她看向御前街跪满的平民百姓,将相之后,恨而不能,她宁可一生贫贱,庸庸碌碌!
十年后,南朝盛况空前。
南旭华治国有道,国泰民安。
张离歌站在当年南承稷向她射箭的城墙之上,看着大好河山,眼神已无十年前的恨,只有一丝挂念。
细雨霏霏,一把油纸伞突然出现在她的头顶,她微微晃神,口中喃喃:“阿稷……”
“母后!”南旭华无奈地喊了声,他母后失神的日子越来越多了,太医说,她以前本受过重伤,近十年来又郁郁寡欢,时日已经不多了。
“旭儿,是你啊!”张离歌没有回头,仍旧看向远方,远山层峦,如若初见。
五十年之约,各自终场,怕是无人如期而至了。张离歌轻声咳嗽,南旭华忙上前搀扶着她:“母后,该回了!”
张离歌点点头,突然看到前面正在修建什么,问道:“旭儿,那里在做什么?”
“今日重组了南卫军,王护国之子王向君任统领,南卫军后继有人,相信外公泉下有知,定然会十分欣慰的。”
南旭华将油纸伞递给服侍张离歌的宫女,站在城墙之上,背手而立,张离歌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呆住了。
他的背影像极了当年的南承稷。
张离歌突然一个站立不稳,倒在了轻风细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