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刺入肩头,张离歌额间冷汗涔涔,她手中长袖抓得更紧,殷若兰哀嚎一声,摔倒在地,张离歌一脚踩在她的脸上,双眼发红,直勾勾地看着手握长弓的南承稷:“阿稷,十年前马场之上,鲜衣怒马少年郎,意气风华,箭无虚发,又处处与人为善,父亲与我说,你如此这般英雄了得,是个好归宿。吾心相许,十年长情。”
往事在目,张离歌将一腔不甘揉进一声大笑:“两年长征,人各千里,可笑我彻夜拨灯芯,字字斟酌以寄相思,却不知人心无常,远方人早已梦沉书远!今日争锋,你的箭终究是给了我一个缘灭!”
“咔擦”一声,箭身已断,箭头在她血肉中微颤,张离歌咬牙,将箭身扔到南承稷靴子前,一字一顿:“你我夫妻,犹如此箭,恩断义绝!”
南承稷握着长弓的手颤抖着,他的目光怔怔地在她的伤口,鲜血映在他的眸渊中,极其刺目。
“离歌……”
“皇上,救救我……救救我……”殷若兰见到南承稷的异样,慌忙大喊道。
南承稷闻声,又回过神来,冷漠道:“夫妻情分,你也配!”
“好,我不配!皇上请带路!”张离歌高喝,裂开的声音微微发颤。
南承稷负手而行,前来护驾的将士在城垣之上让开了一条路,张离歌拽着殷若兰转身,血痕沾染石砖,仿若刻下了一朵朵彼岸花。
此情无从追忆,已赴黄泉碧落!
张离歌忍痛朝着军营快步走着,南承稷亦步亦趋地跟着。
不远处的哀嚎声撞击在张离歌的心上,她拽着殷若兰的手愈加用力,将她的身子狠狠一甩,撞开了军营大门。
“不……”张离歌泪流满面,她跪坐在地上,血腥味扑面而来。
张离歌因悲痛而胸口剧烈起伏,伤口的鲜血流得更快,在地上漫开一滩,但她的身子因为心痛而麻木。
她无力地在地上攀爬,军营内,残尸遍野,这些都是昔日与她并肩作战的战友,此时的他们面目狰狞,死不瞑目。
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被自己忠诚的君王挥刀断了性命,这到底是谁的耻辱!
赤胆忠心,心比水凉!
此时瞭望塔上的火炬不知为何倒了下来,落到了兵器架上,“呼”的一声,大火染红了半边天。
张离歌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从地上起来,拽着地上的殷若兰冲进了漫天大火中。
殷若兰大声喊着魔怔了的南承稷,奋力地挣扎着,却不敌张离歌的气力,只能任她摆布。
大火中,张离歌终于在训练场的正中央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他白发鬓鬓,一身盔甲,手握战戟,单膝跪在地上,双目怒睁看向皇宫处。
张离歌哭喊着奔跑到她父亲跟前,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心瞬间空了。
“父亲!”她趴在他怀中大声痛哭,浑身沾满了她父亲的鲜血。
仇恨在叫嚣,张离歌仰天悲痛大喊,但苍穹对她的悲愤无动于衷,连半语回音都未留下。
此时一缕红光灌进她的眸子,将要砸在殷若兰身上,张离歌勾唇,既然殷若兰是他的爱,那就让他的爱跟她一起下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