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不紧不慢地划过钟面上的“12”这个数字,夜幕笼罩下的星城慢慢退去了午夜前的喧嚣,卸下了灯火通明,仅留少许亮光为晚归的人们照亮回家的路。这座繁华的城市逐渐安静了下来,宛如耗尽精力的巨兽,静静地趴在这块大陆上,沉沉堕入梦乡。
星城的刑警们便是“晚归人”里的一份子。好吧,别说什么“晚归”了,准确来讲刑警队里甚至还长期存在着“不归人”。
伏案写东西的阿喻突然停下了手里的笔,说道:“今天来采访的那个大学生还挺有意思的。搞得我都有点好奇了——要是我有孩子,他18岁的时候会是怎么样?会不会跟那小少爷一样眉清目秀,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青春的活力和未经世事的单纯……”
“你可别告诉我事到如今你想要孩子了!”东璧端坐在办公台前面的沙发上,一面在笔记本中“相貌平平”这一词上打了个圈,一面冷冰冰地说。
“不会不会~”阿喻轻笑道:“我早就知道不管是你还是我有这个念头或没有这个念头都是没戏的~”
东璧放下手中的笔记本,紧接着又拿起了桌上的另一份文件,同时不耐烦地说:“赶紧把你那个东西写了!我还得研究一下这些犯罪证据。”
“今晚也是我和阿喻值班哦,东哥要不您回去休息吧?”在饮水机旁冲咖啡的凌透探了个头出来,担忧地说:“自打阿喻开始值夜班起您就一直睡在刑警队,还不盖被子,小心着凉啊。”
“不必。”东璧摆摆手:“这个案子我已经有头绪了,趁热打铁争取尽快结案吧。”
“噗嗤。”阿喻笑出了声:“我看你八成是不想面对家里那不堪入目的枕头和被子吧~”
“啰嗦!”东璧目不斜视,注意力仍放在证物袋上。
“拿去。”
熟悉的话音刚落,便有什么东西朝东璧飞了过去,那黑不溜秋的物什在空中画出一条抛物线,最后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东璧怀里。
“这是什么?”东璧皱起眉头,射向丢东西来的阿喻的目光里满是警惕。
“枕头和被子。新的。”阿喻托着腮帮子,回答道:“好了。现在你不用为脏兮兮的枕头和被子发愁了,所以你也差不多可以走了~”
“哦?这算是赔罪吗?就你把床搞得无法使用这件事?”东璧抬了抬眉毛。
“哎哟呵!实不相瞒,指望我束手就擒,可还没有盼望太阳从西边升起来得实际啊~”
“死到临头,还不认罪!”东璧充满杀气的目光直直刺向嬉皮笑脸的阿喻:“若不是你那天晚上不好好睡觉,非要在床上胡闹,事情岂会发展成如今这样?!”
“哎呀呀。我‘胡闹’得来一个不小心被你压在身下,你这话说得仿佛当时做出‘吻下来’而不是‘闪边去’的决定的人不是你自己一样~”阿喻的语气随意得宛如在说别人的事。
故意不理会东璧黑得像块煤的脸色,阿喻挑衅似地说道:“还真是遗憾呐~你的上述行为真不是我操控的~要是我能控制你的行动,何时轮得到你在我附近晃悠,甚至在我身上撒野,至少也得让你去到南极才停下来~当然,如果你能有点自觉,即刻启程的话,我会不嫌麻烦大发慈悲地为你的离去替星城刑警队的大门换一把锁的~”
“呵!再狡猾的狐狸在我的调教下总是会很快成为乖巧的绵羊,我想这点你应当深有体会。”东璧意味深长地点了点自己脖子后面的某处。
阿喻歪了歪头,持续开启嘲讽模式:“这样啊?那我就明白了~原来东璧警官对成为‘星城刑警大队的看门狗’一事抱有如此深的执念。既然如此,那好吧,我会强忍着恶心权且恩准你在此逗留片刻的~”
阿喻一只手重新提起了笔,另一只手却不自觉地摸向了脖子后面——
莫非还有没被发现的痕迹?如果是在后颈的话确实容易被忽略,不过有头发和兜帽遮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两人那些夜晚在床榻上缠绵的回忆瞬间涌进阿喻脑海……
阿喻默默将兜帽拉了下来,直至将双眼藏在帽檐的阴影下,反复尝试一如既往地露出玩世不恭的微笑却屡屡失败,最终呈现的效果便是他那好看的嘴角遗憾地上扬出了一个“强颜欢笑”般“尴尬”的弧度。
细心的东璧自是不会放过阿喻的这些动作,正打算开口嘲弄几句,却瞥见无精打采的凌透已然迈着沉重的步伐端着黑如墨水的咖啡如行尸走肉般地走了过来,东璧只好作罢。
不逞口舌之快是一回事,离不离开又是另一回事了。东璧才不会轻易被阿喻(似是而非)的挑衅激怒,尤其是在注意到对方兜帽下明显变红的脸颊之后。
“天真!我盯上的‘猎物’一个都跑不掉!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时刻监视着你,其余任何人都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哪怕是天涯海角,我也一样把你带回来!”
文件被重重扔在桌上,“啪”的一声脆响听起来更像是某人下定什么决心后坚决的拍板声。
(路北辰日记:刑警篇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