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季昀刚洗完澡，赤裸着标杆般笔挺精瘦的上身。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乌黑深邃的眸子，剑眉平缓，白皙光滑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黑色短发发尾挂着水泽，水珠从头发滑过他精致的眉骨，高挺的鼻梁，随而又延伸到棱角分明的下颚线上，在顺着修长的脖颈漫进颈窝锁骨里。

浴室里弥漫着水汽，暖色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铺出一层阴影。面前镜子里看着自己的少年，虽稍有些稚嫩但有着比同龄人桀骜不羁的气质，更显一丝丝强硬和隐忍。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禁回忆起今天中午姜绮看见他惊讶而又茫然的表情。

是变化太大了吗？与六年前矮胖懦弱孤僻的自己截然不同。

“小昀。”浴室外钱寅喊他，“你洗好了吗？”

季昀应了一声：“洗好了。”

浴室外钱寅端着一碟水果说：“我切了一点水果放在客厅桌子上，你一会出来出来吃啊。”

季昀应了一声好。

他拿着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上的水泽，然后又随意的搭在脖颈上，慢悠悠地趿着拖鞋出去了。

刚一出去就看到钱寅坐在沙发上戴着眼镜织毛衣。季昀有些惊讶，又有些想笑，瞧着自家小舅不禁感叹明明人已中年却提前过着老年人的生活。

他走过去坐在沙发上顺带着拿根竹签扎苹果吃，倒也无聊的看着钱寅慢吞吞地织毛衣。

钱寅瞧了他一眼，笑了笑，自顾自的说：“自从你舅嫂走了之后啊，也就没人陪我聊聊天了，你这几天来了也正好，偶尔有个人能陪我说说话。”

季昀咬了口苹果也笑了笑。

钱寅继续说：“你也好久没来过了，听你爸说你要转到这边的学校来？”

“嗯。”

钱寅叹了口气：“也好，省得你在那边老是受气，这也许多年未见，你也长大了许多，看着倒跟以前的你不一样了。”

语气欣慰又怜悯。钱寅知道季昀小时候在他爸那边受了多少欺负又遭了多少个亲戚不待见，就算是他奶奶也是张口闭口骂他是扫把星。而他爸知道这些是却选择视而不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专心的培养第一任妻子生下的大儿子，对他却冷漠至极。

钱寅他身为娘家人却也无权干涉，实在无能为力去把他带回来放在身边养。

要是季昀他妈妈还活着，也不至于从小没尝过亲情的滋味。那时候季昀才几岁啊，就承受了多少人的冷嘲白眼和谩骂。

季昀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从前重重，眼底晦暗神色不明，一抹厌憎与戾气一闪而过，但又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下子又软和了下来。

钱寅一直低头忙着织线，并未看到他的表情变化。

“小舅。”季昀不经意地开口。

“嗯？”

“那什么”，季昀问，“姜绮姐还住这里吗？”

钱寅说：“小绮她外婆身体不好住院了，她这也刚打完暑假工回来，家里没人她就先去她爸那住几天。”

“对了。”他停下手中的活儿，看着季昀：“正好你要转学，你爸说要你转哪吗？”

季昀想了想：“四中吧。”

“四中？倒也挺好，小绮也在那上学，你俩上学能做个伴什么的。”

钱寅完全没注意自己说的话有些歧义，又低着头织起了毛衣。

季昀听完嘴角微微勾起，他这一次就为她而来。

季磊除了对他视而不见，冷漠的不像一家人之外，倒也一切随他心意。从小到大虽然季昀很少对他索要过什么，但衣食住行样样不缺。这次提议来这上学也是立马答应了，倒也毫不含糊。

季昀微不可查地嗤笑一声。

他的血脉里有着深入骨髓的冷漠，风穿不透，火烧不热。

————作者有话说————

好久未更了，为了学业忙的焦头烂额，国庆好不容易休息几天，唉~

大家国庆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