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柒】

“兄长怎会虚弱至此？”蓝忘机伸手探了蓝曦臣的脉，将后者的手轻放回被中。蓝曦臣刚刚苏醒，眼中满是歉意和虚弱，笑而不答，只是笑得苦涩。

“哎呀，他本就受了伤的，又强行用灵力封住瑶哥哥的怨气，还不愿休息，星夜赶到这来，就成了这样了。”沐洋撇撇嘴，依旧懒洋洋答道。

“沐洋！”蓝曦臣用责怪的目光看向小孩儿，小孩儿便转过身去噙着糖葫芦不再理他，好像气他对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顾似的。

正当时，魏无羡从另一个房间进来了，他方才查看了金光瑶的情况，只感到疑点重重。似乎金光瑶现在大体上和温宁一样，被炼成了凶尸，只是似乎神志不全，才导致他比温宁更容易发狂。金光瑶身上是阴虎符的痕迹，可薛洋已死，究竟是谁想要让他重现于世？而面前这个活泼顽皮，性格喜好与薛洋颇为相似的小沐洋又是谁？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呢？

魏无羡对着小孩儿一顿盘问，小孩儿噘着嘴吧，一脸不情不愿：“怪叔叔，你要答应我帮我瑶哥哥......我才说。”

“你叫我什么？”魏无羡被逗得忽然起了欺负小孩子的心思，一脚蹬在沐洋的椅子上，一副可怕的神情。

谁知沐洋不为所动，张开小嘴就叫：“怪叔叔......”

“算你行，”魏无羡笛子在腰间敲了几下，一阵无奈，“你瑶哥哥我救，你得先给我讲讲他到底是怎么成这个样子的。”

“哎呀，就是他自己拿了一块冒着黑气的铁，为了从那个棺材里面出来，把自己炼成了凶尸，他的神志被棺材里的怨气伤了，所以每日都要静心修炼，我负责守在外面。修炼时会招来走尸，瑶哥哥就要我负责看顾着，以防伤了人。前天夜里就见到走尸伤了这个哥哥，就把他带了回去——他们两个之间一定是有什么事，瑶哥哥见过他之后修炼就发狂了......后面的事，你们已经知道了......”

阿瑶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阿瑶你愿意受这样的苦？蓝曦臣听着沐洋讲述，既震惊又心疼。魏无羡听了也一时说不出话来，当时恨透了敛芳尊的阴险狠毒，倒也从未想过其难言苦衷。自己作为夷陵老祖被世人唾弃时，何尝不是如此？

“敛芳尊本心，原是善的。”蓝忘机声音依旧清冷，却也能听得出些许动容。只是目光移到自家兄长身上，不由得更加担忧起来。一来是为兄长的身体，二来是怕他为了弥补金光瑶再做出折损自身的事。只是，他也清楚，相劝无用，想当初那一句“饮他饮过的酒，受他受过的伤”，兄长听后该有多心疼，今日自己方有所体会。此时兄长眼中的决绝，只让他明白，自己除了提供支持，别无选择。

“魏婴，你可有什么法子？”

“办法到是有的，只是有些凶险，只有六成把握，”魏无羡也有些担忧地看向蓝曦臣，顿了顿，“首先要回到观音庙去，把损伤的灵识找回来，之后我会帮他修复，他应该是在自己尚且活着时把自己练成凶尸，还是有可能恢复正常的。只是——”

“只是什么？”沐洋急切道，蓝曦臣也满含期盼地看着魏无羡。

“只是，过程极其痛苦，而且需要有人一直给他输入灵力，很可能会进入共情状态，十分危险。到时需要蓝大哥和蓝湛接替，只是蓝大哥你的身体......”

“无羡，我撑得住的，我们尽快启程吧。”蓝曦臣说着就要站起来，却被蓝忘机一把摁住，看着自家弟弟坚决的眼神，蓝曦臣也只好作罢。

“蓝大哥，你还是先养好伤，我们都不希望有任何差池，对吧？”魏无羡认真地注视着蓝曦臣，“你不必担心，我方才已经给敛芳尊贴了符咒，不出意外这两日无事。沐洋，虽然我不知道你能否信任，但眼下只能麻烦你输些灵力给蓝大哥，好助他恢复。蓝湛，今日给叔父说一声，就说继续云游吧。待蓝大哥恢复，咱们就启程。”

终于，房间里只剩下了蓝曦臣和沐洋两个人，两人沉默了一阵，却是沐洋先开口，一开口就把蓝曦臣吓得不轻。

“哥哥，你是姑苏蓝氏家主泽芜君？”

见蓝曦臣惊讶的盯着自己，朔月都快要出鞘了，自知所猜无差，便继续道：“方才白衣的应该是你弟弟含光君，那帮我瑶哥哥的，应该就是夷陵老祖魏无羡了？......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我是谁？你猜的没错，我就是薛洋啊~哎哎哎，你别激动嘛，你先把剑从我脖子上挪开，我话还没说完呢......嚯，薛洋看来是臭名昭著啊......好吧，我是薛洋，但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听说我之前作恶多端的时候仿制了阴虎符，瑶哥哥用它把自己炼成凶尸的时候，可巧就把薛洋的魂给找回来了，就附在了这么一个小孩子身上，孩子本姓沐，就叫沐洋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所谓我以前干过的血腥只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我还是和一个小孩子似的......也许，是薛洋并不愿意想起来吧......哎呀，我总是把薛洋当成第三个人说，他明明就是我自己，可我觉得离他很遥远......”

蓝曦臣默默收了朔月，静静地听沐洋絮叨着，不由得心想，也许薛洋走上不归路之前，也像这样，是一个活泼的，爱吃糖的孩子吧......

沐洋，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我也宁愿相信你。希望你——

永远别想起来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