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从贺朝再次迟到被姜主任抓住开始。
还是老规矩，贺朝跟姜主任保证写检讨书后打算溜之大吉，结果姜主任又把他单独留下询问了一遍联名书的事情。
贺朝一开始试着提这事，还以为班里没什么人会响应。这个班平日安静地出奇，每个人默不作声，没想到这次大家对徐霞的意见都爆发了出来。
几乎全班都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后来贺朝积极游说谢俞跟他们一起去找“疯狗”，没有成功。他又找上阮糖，一开始阮糖不乐意，怕麻烦，后来贺朝以三天不找阮糖组队玩游戏为代价交换，被阮糖讨价还价到一周。
显然，有了阮糖当靠山，联名书以及万达的口才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
贺朝一路跑回教室，趁英语老师不注意，弯腰从后门溜进去，然后轻手轻脚坐下，从肩上空空落落的包里拿出来一杯热豆浆，推给谢俞：“给。”
谢俞看着豆浆和吸管：“干什么？”
“喝啊，”贺朝把书包挂到椅背上，“你不是要无糖的。”
贺朝约过几次谢俞和阮糖一起吃饭，发现谢俞这个人吃饭很龟毛，挑得很，不然宁愿不吃。阮糖倒是不太挑，偏甜口，还有那些一看就精致又麻烦的东西。
贺朝又从书包另一层里掏出一杯甜豆浆，他分开放就是防止把两杯豆浆弄混淆。他抬头一看，前桌空的，于是小声地问谢俞：“北楼呢？”
谢俞戳开豆浆封口，吸了一口：“请假，出去了。”
豆浆温热，没有味道，淡淡的豆香萦绕在鼻尖，谢俞眯了眯眼，很好，这个傻逼今天没有记错他的口味。
“请假？她干嘛去？”
干嘛去？当然是大美那个娇气玩意儿生病了，连夜打电话让阮糖陪他。阮糖和谢俞吐槽大美又在卖惨，哭得一点都不真实，什么烧到四十度都编了出来，还说傻子才会信他的鬼话跑去照顾他。
结果呢，阮糖一大清早在手机上和疯狗请假，还让谢俞帮忙手写一张请假条留堂考勤。
谢俞面无表情：“不知道。”
“哦，那行吧。看来这甜豆浆她是无缘了。”贺朝挠挠头，也不在意，让旁边另一组最后一排的男生把豆浆喝了。
男生受宠若惊，不敢说不，倒也收下了，然后偷偷在班群里说贺朝给了他一杯豆浆。
【匿名A】：！快喝喝看！有没有毒！
【匿名B】：你能喝到贺校霸亲手买的豆浆可真是不容易。
【匿名C】：贺校霸是不是还买了一杯给谢校霸？什么情况？
【匿名D】：我操上次他们被徐霞赶到走廊那儿的时候搂搂抱抱，贼他娘的亲昵。
【匿名A】：……他们不是每天都很亲昵吗？天天斗嘴，还有各种小动作。
【匿名B】：他们绝对有一腿！
【匿名D】：不是吧？该不会咱班第一对情侣是对GAY吧……
【匿名C】：基佬怎么了？大不了咱们再多撮合几对BG。
……
“在做什么？讲题？这什么？”贺朝光是找英语书就找了半天，翻开之后又是一阵迷茫，“……什么时候布置的。”
谢俞借了前桌再前桌的作业抄，头都没抬道：“不知道，大概在你考虑是蕾丝蓬蓬裙好看还是朋克皮裤的时候。”
贺朝那点动静没逃过老师的眼睛。
英语老师在黑板上写完题目后放下粉笔，点了贺朝的名字：“这位迟到的，你来说说，遇到这样的题型，第一步要做什么。”
贺朝慢慢悠悠起身，犹豫一会儿，说了六个字：“放弃，看下一道。”
贺朝补充道：“遇到不会的题目，不要浪费时间。”
沉默过后，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先笑出声，然后全班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下一道。”
“人才人才。”
英语老师很想严肃地板起脸，最后也破功：“你坐下，好好听。”
*
早自习过去之后，关于徐霞调去高一组的传闻在班里传开了。沈捷又跑过来串班。
“高一那边有个老师嗓子不好要动手术，徐霞估计就过去带那个班，我们即将上任的新班主任，姓唐。”
万事通在教导处门外听墙角，带着新鲜出炉的消息回到班里，奔走相告：“还是从重点学校调过来的，特级教师，听起来很牛逼。”
刘存浩正在收作业，随口说：“疯狗的墙角你都敢听？”
万达说：“那必须啊，想要获得一手情报，就要冒着死亡的风险。”
“这敢情好啊！朝哥，这下你们不用被徐霞荼毒了！”沈捷听了，边鼓掌边笑，恨不得当场敲锣打鼓，再来首好运来，“徐霞终于去迫害高一那帮新生了，我看他们不顺眼好久了。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勇气天天在那儿拽，还他妈好几次拽到我头上。我去，他们也不打听打听立阳二中谁是老大，居然找到小爷头上。”
沈捷越说越气愤，他本来是坐在阮糖的位置上的，到后面拍案而起。
贺朝瞥了眼他，拿出充电宝给手机充电，笑道：“立阳二中你是老大？你这话要让我同桌还有你糖爷听了还不知道怎么个死法。”
谢俞趴着睡觉，突然被cue，抬头睁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眼沈捷。
明明是很迷茫的眼神，愣是被沈捷看出了浓浓的杀气。
沈捷一惊，连忙挽救：“哎不是不是，我意思是，我背后是朝哥你，还有糖爷，啊当然，还有咱没有感情的杀……啊不是，咱俞哥。我是被你们仨罩着的啊，他们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高一小兔崽子都敢到我这来挑衅，这不是打你们的脸呢吗，这根本不把你们这三位二中老大放在眼里啊！”
谢俞：“……？”
更加迷茫了。
贺朝“噗嗤”一笑，伸手展开手掌，往谢俞脑袋上一摁：“睡你的吧，他这人就这样，满嘴跑火车。”
谢俞睡迷糊了，按平常来说他早就给贺朝一掌了，可今天却顺着贺朝手掌的力道乖乖低头，继续睡觉。
沈捷傻瞪着眼，嘴巴张大到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看了眼谢俞，十分谨慎地低声道：“……这真是那个没有感情的杀手？不会被夺舍了吧？”
贺朝听到“夺舍”这两个字，眉心狠狠一跳：“都说了对你是没有感情的杀手，咱俩感情好着呢。”
沈捷：“……”
他沉默两秒，又说：“朝哥，我听说你刚上英语课的时候，你们英语老师问你题怎么做，你直接说‘放弃，下一道’啊？”
“嗯。”
“哈哈哈哈哈我操你可真是个神人啊。”沈捷笑道，“按正常人的思维来说，不懂讲解题思路，也起码随便讲个选项吧。”
贺朝挑眉：“怎么了吗？不会难道不是放弃然后下一道吗？贺朝夫斯基说过，不要在不懂的题上浪费时间，直接放弃做下一道是最好的选择。”
周围的同学绷不住，都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什么鬼啊还贺朝夫斯基，”沈捷笑得不能自己，他掏出手机，“不行，我得跟我糖爷好好分享一下。”
阮糖的消息回复得很快，是一条语音，沈捷点开——
“你问问他，这回怎么不选C了。”
很冷的语调，刚开头还能听到阮糖十分清晰的一声冷哼，明明是疑问句却被说成了陈述句，可见阮糖的怨念至深。
“什么东西？什么选C？朝哥你上回干嘛了？”沈捷听得一头雾水。
贺朝倒是瞬间想起上次南京路的那档子破事，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那时候一时嘴嗨，害得其他人检讨字数翻倍。阮糖之后没少因为这事跟他杠上。
他含糊不清地说：“没什么，一点儿小事。回头跟你讲。”
啊，回头。一个多么美好又实用的词语，能让你避开多少麻烦，免去多少解释和质问。
简直不要太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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