奭安於怕黑,因为在她的童年记忆里,每个黑夜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噩梦与惊醒后的孤寂,以及反复推敲的情绪。偌大的房间像是一个装修精致的牢房一般囚困住她向往自由的心;可父亲总是对她说“你是沈家的独女,沈家唯一的继承人。你要承担不止沈家的名声,还有后世前生的荣耀”
所以她开始试着学会适应黑暗,忍受恐惧。可世间诸事往往会适得其反,她越是压抑内心的真实想法,潜意识里的暴乱就越发难以平息,以至于在她被无意间关进地下游乐园时,一切的一切都化作夜的狰狞差一点将她完全吞噬掉!但很幸运也很不幸,他——边伯贤,逆光而来,带着那时她无法拒绝的温柔,向她靠近,及第之年的暴乱遇上了弱冠之岁的青涩,一切发生的恰到好处所以无可救药,她日渐依赖于他、信任于他、懵懂的爱慕于他……以至于总是闹脾气一般的躲起来,因为她知道会有人来寻她的。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对她说
边伯贤“我……并不喜欢你,相反你的表现让我觉得你很低贱”
懵懂初生的锐气被毫无怜悯的挫败,让她苦不堪言,她再次被丢进谷底,越发挣扎不得……或许,许多事情无论中途波折几番最后终究殊途同归。
自此,她更加怕黑,却更加依赖黑夜,每每陷入情绪的漩涡,奭安於都会找个极静极黑的角落里躲起来,她认为只有身心上超负荷的恐惧才能消减她无限循环的崩溃!
现在,她依旧如此……
奭安於躲在会馆的杂物间里抽涕着无限的哀伤,她脑内混沌不知如何是好,她想放声的大哭一场,但又生怕被别人发现,隐忍的啼哭声断断续续的从缝隙中飘散出来……
忽然,一束光趁着门开裂的瞬间闯入了原本暗淡的杂物间,略过了堆积的物件,在奭安於的眼前迅速的晃了晃。随后一声声皮鞋与地板间的合奏陆陆续续传去了奭安於的耳朵,这脚步声很熟悉……
黑暗中那人慢慢向角落里的她靠拢,在她不远处蹲了下来。黑暗中的他沙沙作响不知在搞些什么。须臾……一束柔和的光在那人指间绽放,好似夜中的萤火一般引人沉醉……渐渐地映出黑暗之中两人的轮廓。
边伯贤“抱歉小孩,我来晚了!”
边伯贤笑着对奭安於说,语气平和宠溺像是在安抚受伤的小孩一般,可此时这样的他对奭安於来说犹如过期了的柠檬糖,甜的发腻酸的刻骨。
他右手轻轻地抚上奭安於的头,缓缓挪动,指环在他的左手上不断迸射着朦胧而甜蜜的荧光。透过光边伯贤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小孩两眼莹莹,泛着湿红,眸中的神情却也是让他不断琢磨的结梗。他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对她说
边伯贤“唉……还是来的晚了些。怎得都哭成这样了……”
边伯贤顺势将奭安於揽入怀中,下颚抵在其略显消瘦的肩颈上,细细品味其中滋味……
奭安於无措的被其困在怀中,无意间品到一丝草莓的甜味。这味道她并不陌生……内心杂陈再次翻云覆雨不知归安,她不自觉颤抖着,努力忍耐着,谁知他却说……
边伯贤“别忍了,我来了。”
身体的记忆再次被唤醒,哽咽从她齿缝之间偷跑出来,对边伯贤说
奭安於“疼……我好疼……”
边伯贤“我也好疼……心疼!”
奭安於终是绷不住了,泪如走珠般散落,哭啊哭啊,把边伯贤的肩膀都哭湿了大片……突然她抬起头神情错杂的对边伯贤说
奭安於“边伯贤……Deep的直接掌权人,吴家……最好的一条狗!”
她气愤难平,使出了浑身力气狠狠地将边伯贤推远
边伯贤先是一愣,后又无奈的看着双目盛满怒火的她,无奈的笑了笑
他伸手抚上了奭安於红涨的左脸说
边伯贤“我若不化身永夜,如何能撑起你归途的希望?”
奭安於“可你说过……你……”
边伯贤“乐乐,有些事有些话只适合当局”
奭安於“可我……我不是沈乐渝了!吴家与我……”
奭安於欲言又止
边伯贤 对她说
边伯贤“我当然知道这命运的肮脏,可比起那些已经挽回不了的,我更想抓住现在可以拥抱的”
边伯贤“我只想用我仅存的温度,拥抱死寂一般的你”
情绪再一次爆发远比之前的更加猛烈难控,让奭安於抽涕不已,哽咽着说
奭安於“你会后悔的,边伯贤!”
边伯贤“我愿用夜色染黑羽翼化身堕天使做你的守护神””
边伯贤的眼神坚定不悔,惹得奭安於心里一阵阵刺痛。边伯贤不在克制用力将她抱在怀中,他的动作强硬又温柔入骨,像是细思量模了许久,才再次开口对怀中扔在发抖的奭安於说
边伯贤“小孩,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奭安於“赌……什么?”
边伯贤笑的复杂,表情的细微之处牵动着奭安於的心脉慌乱作响,使得被圈在边伯贤怀中的她有些局促不安。而他看着鼻尖哭的发红的奭安於,渐渐吐露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边伯贤“赌我……能不能活着娶到你”
奭安於闻言,心下一惊,酸涩再次奔走,她顾不得其他将头埋进边伯贤坚实的臂膀里低声骂了句
奭安於“边伯贤……你就是个无耻的赌徒!”
有多久了?怕是奭安於自己也记不清了,她好久都没有在这臂膀里安心的撒野了……
只听边伯贤十分宠溺的笑了一声说
边伯贤“是啊!我紧握狼爪子似的权利不肯罢了,却又想娶你!”
边伯贤“可我那么怕疼啊,却还敢爱你不是么”
在她还是沈乐渝的时候,边伯贤是那个随时随刻陪伴她的“小哑巴”。她因为贪玩和好奇心闯进了,沈父为了庆祝沈乐渝及第之年的生辰而建设的地下游乐场。游乐场尚未完工,沈乐渝被不知情的施工人员锁在了里面,夜的风鼓了进来,吹的她发怵。吹的铁件铜柱桄榔作响。她害怕的不行,哭了出来。也就在这时,那个总是沉默无言,被她戏称作“小哑巴”的管家儿子,出现在了她面前对她说
边伯贤“抱歉,来晚了!怎得哭成这样?”
那一年她十五,他二十一
她第一次那样肆无忌惮的撒野,在他的臂膀里。后来,是许多次……
他总能找到贪玩还怕黑的小孩,带着她哄着她回家……
就像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暗示,牵引彼此走向对方
自那日起,她不在叫他“小哑巴”,唤他一声“伯贤哥”。
或许是那日的伯贤在青涩懵懂的她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朝夕相处又发了芽……可到最后,也是边伯贤自己亲手掐灭了那株待开的花苞!只留余恨在她心里发烂发臭,就想那一颗“过期的柠檬糖”甜的发腻酸的刻骨……
边伯贤安抚好奭安於后将她送回了包房的通廊处才离开,车上的他紧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的说
边伯贤“小孩,我会输得很彻底么?”
像疑问似感叹又掺杂着隐隐的肯定,边伯贤在嘲笑作茧自缚的自己!
可当时沈乐渝是明城骄傲美艳的“蓝蔷薇”,沈家的千金!
而他只是个无权无势管家的儿子,他深知自己配不上她!所以他只求相伴不求相守,可谁知他的这份隐忍对她来说反而是彻头彻尾的伤害!他的刻薄,他的疏离,无一不在刺伤她的骄傲!心中的荒芜只留下了隐晦的根……
以至于后来,沈家的意外让他连挽回都没了机会。可她命不该绝!这次他再也不想退缩了!
边伯贤“小孩,这次我贪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