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好。”一个微笑,面对着他。)
凌晨时分,柒莹莹在黑暗中默默揣摩着这样一份痛楚。同时分散注意力,用怀念的方式。
有时候柒莹莹会为某些怀念的具体而感到难过。那些脉络分明的手,那些轮廓清晰的脸,或者那些似乎从琴弦上诞生的话语,穿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来到柒莹莹面前。
没错她的胃病好像复发了。
隔着云雾般的,让柒莹莹看一眼,听一刻,然后离开。
这样的情景比站在车站、码头挥手告别的时候更可能让柒莹莹潸然泪下。
因为彼刻,柒莹莹可以伸出手去抚摸,张开嘴去诉说,眨着眼睛哭泣。
而此刻,柒莹莹只能被动地站着,或者坐着,等待往事故人来检阅。连惆怅也不得不刻意压制在眼皮底下。——不过,也因了这些怀念那么清晰,才会体会到当初,是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一再的去缅怀,去回首。
胃痛的时候其实不是很多,但是胃痛发作的规律却不难琢磨。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因为揣着某种情绪而有些辗转难眠。这时候,痛楚来袭,成全了自己无法入眠的非情愿想法。
有时候她会突发奇想,也许,胃是不痛的,是那些无法言说的人事在内心深处堆积成郁,引起了身体的一系列应激反应。
这种想法是有一定根据的,母亲给她买的胃痛药吃下去后常常没有明显的效果。
母亲自然不知道我心中粗细。
所以在第二日听柒莹莹偶然说起前夜又因为胃痛通宵未眠,会皱着眉头用怀疑的眼光打量药瓶上的有效日期,顺带有些愤怒地诅咒那些给我看病的医生几句。
这么孝顺的儿媳妇却丝毫不会对此感到愧疚。她是说,因为她的某些原因让那些个医生蒙受了不白之冤。
但是,她却常常感到愧对母亲那对紧锁的眉。
它们舒展的时候像两枚修长的柳叶,漂亮的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抚摸。
而现在,它们像两张孩子受委屈后撅起的嘴,看在眼里心中就久久无法平息。
所以,胃痛之后,心也会痛很久很久。因为是顽疾,又因为发病的时刻那样特殊,所以,柒莹莹压根没有指望过除了母亲事先准备好的药,还会有谁给柒莹莹送药。
而事实上,在长长的发病史上,是有人为柒莹莹提供过一剂效果显著的良药的。
如今想起,会对一双陌生的手无比怀念。
说也奇怪,年生久远的事,惟独这一件那么清晰地保留在脑海,每当胃痛发作的时候就历历在目。
那年十岁,是在一个远房亲戚家。十岁的年纪,对走亲串门还是保持着极大的热情的。
柒莹莹随母亲一同去看望她一个关系并不亲密的姨。
那家人有个年龄跟柒莹莹相仿的孩子,长相可人,原本可能成为我一个要好的玩伴。
可惜的是他偏偏有个恶习——好吃嘴馋到忘记还有羞耻这个词语。进去不久,他就将母亲买去的瓜果糖粒大快朵颐,完了还没完没了的要。
不知道是他迟钝还是柒莹莹早熟,那些年纪尚浅的年月,柒莹莹已经深深了解羞耻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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