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夫子正在与人对弈,而对手正是白老。
田夫子执黑子先手,白老执白子,两人对弈,宛如仙人交战。每一次落子,天上就会有一片星空闪烁。
他们此时把夜空当做了棋盘,把星辰当成了棋子。
而这棋盘上每一次交锋,不只是棋术的比拼,更是儒道两家之中极为重要的大道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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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仙家府邸,名曰“尤水宫”,宫中正殿内,一名老妇人正坐在殿上主位,而一池清水摆在殿中央。池水其实并不清澈,水色微微泛青,有时水面无风自动一层层波浪合成了一个个画面。
而池水中映出的不是别的,正是白老和田夫子的棋局。
别看这两个人只是在这一个小小的院子里手谈一局,其实这盘棋的声势真不小了,尤其是在他们这种山顶修士的眼中。
一言一行能影响到天上星辰,这有多难也只有他们才知道。
而且别看两人下棋很是平和,棋盘上也没有太多的交涉,但步步不让处处设套,甚至还有很多暗后手,手手都要至对方为死地。
这盘棋不仅关系到个人胜负,还有各自的大道牵扯。
除了老妇人,还有一个小女孩在一旁,蹲在老妇人一旁,双手捧脸。
女孩叫姬雯舞,是老妇人最疼爱的弟子,也是最近这几代人中最有仙骨资质的,像是这棋局,如是一般修士看了只会双目刺痛、灼热不已,但姬雯舞不会对这些只会觉得平常。
老妇人叫做武霖曲,身为这尤水宫的宫主,让姬雯舞在一旁自然是想让她多看看这样的大道之争,这样在以后的路上可以少吃一些苦头。
而且她还有着私心,她还是想着让小女孩接替自己的衣钵,成为下一任宫主,所以要让姬雯舞早一些接触到这些,这样能成长的更快。
小女孩些许是看不懂这枯燥的棋局,因为她对下棋是一窍不通的。
所以现在捧着脸,耷拉着脑袋,身体一摆一摆的,像是要栽下去了一样。但奈何宫主婆婆在一旁,只得强打起精神,但睡意还是难以消散。
老妇人看见姬雯舞身体有规律的摆动,便摸了摸女孩的头说:“困了吧?困了,就去歇着吧。别勉强,时候也不早了。”
“啊!谢宫主婆婆。宫主婆婆再见!”小女孩听到如获大赦,起身一路小跑出了殿门。
这时正殿只剩老妇人一个人了,老妇人脸上阴晴不定,像是在天人交战犹豫这什么。
最后拿定了主意,大步出了殿,一挥袖袍一朵云便飘了过来,随后老妇人一脚踏出,又一朵云朝她飘来,老妇人便向着一个方向踏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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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宫。一名女皇坐在龙椅上听政,女皇帝在这座天下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身为一国之君,要背负一国气运,还得承担来自天地的反馈,绝不是寻常女子所能够承受的。
所以历来的女皇帝,无一不是有大能之人。
女帝名曰“武曌”,国号周,国名神洲国。
女帝听过底下大臣们,每天都要重复的呈报后,在一阵肃静之后,见没人有奏上报,便挥了挥手,一旁的殷貂寺连忙跑出殿门,拿起一根长鞭,在殿门外打响三声。
鞭声之大,离近了还会要人震耳发聩,大半个皇宫都听得见鞭声。
三声鞭响过后,大臣们都陆续地退出殿外,女帝也起驾去往寝宫。
武曌走到一半,对身旁的殷貂寺说:“陪我逛逛这皇宫吧。”
殷貂寺只得跟在后头,武曌一边走一边开口:“殷貂寺,你进宫多少年了?”
“回圣上,昨个儿刚好六十有五了了。”
“这么久?”
“老奴,两岁被宫里的公公捡着,还得多亏了那位公公,老奴才能活命。”
“嗯。”武曌点点头,又问:“那这皇宫,你都熟吗?”
殷貂寺听后,连忙跪下,惶恐地说:“老奴从来都是守本分的,除了先皇起居办公的地方,老奴是一概不知。”
“起来吧,就问问,没别的意思。”武曌看着殷貂寺跪下,淡淡的说。
殷貂寺听后还是在地上跪着,头伏在地上,武曌也没管他,径直向前走,等到武曌走远,殷貂寺才慢慢起身,弓着身子,快步跟上女帝。
武曌走过一处宫殿,摸着殿前的一棵树,说道:“朕,十四进宫。当时气傲,谁都不放在眼里,陛下把我封为才人,赐号武媚。我当时还有些不服,结果收到多方打压,陛下十二年没有再在意过我。但陛下也夸过我勒。”
武曌说着笑了起来,如果当时陛下在意她的话,那她也不会遇见他了。
武曌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但受山上仙人之法,此时也只是她二三十岁的模样,面容鼎盛之时,妩媚动人。
轻轻一笑,就连殷貂寺也看呆了,都忘了低头,直勾勾地看着武曌。
武曌像是没有看见殷貂寺的冒犯一般,向另外的方向走去。
留下殷貂寺在原地,弓着身,抬着头。
而武曌走着走着竟如同少女一样,开始一蹦一跳,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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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在白老落下最后一颗子后,棋盘上都有的棋子都一起化为粉末,被一缕风吹散。
白老捻着自己的胡子,笑着说:“看来,是我赢了。”
“哼。”田夫子拢这袖子,没说话。
白老还是继续:“那我可就在这儿,再待会儿。你是不知道啊,我在冥法那座天下有多忙,要不是这次娘娘让我请回言将军,我还没这清闲时。”
“早晚都要回去,看你这次没请回言将军,你们娘娘不知道该怎么收拾你。”
“收拾就收拾,反正言将军也是铁了心了,不再过问天上事。我也就乐得逍遥了。”
“嘁。”田夫子嘘了一声,起身准备去私塾授课。
“诶,你教书不如让我也教两天。”
“你?你觉得我会让一个道家的糟老头子,去教我儒家的门生吗?你能安好心?”
“田小子,你这样让老夫很伤心啊。”
“嘁!”田夫子转身就走。
看着田夫子离去,白老撇撇嘴“不讲究,现在的年轻人真不讲究。”
说着抖了抖手中的木杖,木杖变作了拂尘,拂尘一甩又变作一根桃木杖,上面还挂着一颗葫芦。
白老在原地一转,又变成了一个布衣老汉。
摘下葫芦,拔开塞子一闻,心旷神怡,不知有多少年没尝过酒味了。迫不及待地来一口,嘿,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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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妇人在云间走了一晚,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另一处仙人洞天。
老妇人没有和守在门口的门童打招呼,径直就往里飞,而洞天中本有着号称可抵御仙人的护山大阵,对于老妇人地到来也熟视无睹,看来老妇人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文曲!文曲!”妇人还没落地,就开始叫了起来,“老家伙死哪去了!”
一个白衣男人从府内一闪,出现在了老妇人面前,虽然男人看起来还没到而立之年,和老妇人完全不是一辈人,但开口却是:“好了好了,小姑奶奶,别叫了。每次来都渣渣呜呜,你不知道有多少,其他仙家笑话我。”
“笑话你?”老妇人落到地上,变成了少女身型,揪着文曲的耳朵,往府里走。
边走边说:“还不是你,明明是个老东西,偏要变成个小白脸,怎么想甩了老娘,找别人?你知不知道别人怎么说我啊?老牛吃嫩草。”
文曲听着,笑呵呵的“嘿嘿。”然后又板着脸,“乱说!我家霖曲怎么会老?”
“嘿个屁!”终于两人走进正厅,武霖曲松开了手,坐在了上座,随手拿起茶碗喝了一口。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吧。”
“我没犯事啊?”文曲一脸疑惑,“啊,前些日子那个道姑是她要找我的,我拒绝了她的,什么都没有!”
“啪!”武霖曲把茶碗拍在了桌子上。
文曲立马焉儿了下去,“你知道的,我不想争。”
“但他当初把你害得这么惨,你差点三田尽毁!”
“大道之争,本就如此。我输了就输了,没理由找人家秋后算账。”文曲在武霖曲旁边坐下,“放宽心,别太计较了。我们现在不也挺好?再说了,如果不是他,我能碰上你?”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放他一马,下次再有他的消息,我先宰了他!”
文曲点点头,拿起茶碗刚把茶水喝进嘴里还没等咽下去。
武霖曲便就又问道:“你刚才说的道姑是谁?什么意思?”
“噗!”文曲一口茶水一下喷了出来变成了水雾,边喷还不忘边跑。
“等等!今天你不解释清楚就没完!”武霖曲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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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水宫,小女孩来到了正殿门口,坐在石阶上捧着脸阵阵出神。今天一天都没有看见宫主婆婆,宫主婆婆会去哪里呢?
但小女孩好像又是想起些什么,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