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南慕十九岁,他踏上了和亲的路。十九岁在凤阑已经是大龄未嫁的了。并不是南慕生的不好,相反南慕生的极好,只是南慕心有所属,才迟迟不嫁。
南慕从小被宠着长大,他虽然父亲早逝,可他却从未缺少过关怀。只是他的长姐,离开时说会回来的姐姐,死在了战场上回不了家了。
路途遥远又颠簸,南慕坐在马车里,身子一晃一晃的,有些累极了,他睡着了。
时间好像一下子好像回到了多年前,三岁半的南慕很喜欢睡觉(@ ̄ー ̄@),在母亲的卧榻上,姐姐的床上,客厅的太师椅上,他都睡着过。
那个时候,经常是他姐姐,带着仆人四处找弟弟,最后总是能看见一个睡着的安静的团子,睡的那叫一个香。他姐姐是打不得,说不得,又怕弟弟会乱跑,随便找个地方睡觉,把这件事告诉他娘亲。
自那以后,南慕睡觉的窝就被固定了,但是南玥也担心儿子会睡不好,在他常去的地方,都放了卧榻,还多派人跟着南慕。南慕很乖,睡醒之后就会找自己的爹爹、娘亲、姐姐,三岁半的南慕还不能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爹爹不在了,但是南慕坚信爹爹就在身边 。
直到多年以后,南慕才慢慢接受了爹爹已经离世的事实。但那时的他偶尔还是会找爹爹,找不到,就委屈的要姐姐、娘亲抱。
“公子、公子,醒醒到驿站了。”小厮的呼唤,打破了美梦,让南慕又回到了现实。
南慕以手掩口,优雅地打了一个哈欠。随着小厮,住到了驿站里。他其实自小独立,不喜欢这么多人,跟着他伺候他。今时早已不同往日,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由着仆从侍卫忙前忙后,南慕依旧没什么表情,很多时候,南慕都低垂着眼,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在马车上小休了一下,南慕不算困乏,却也没说什么,躺在在了床上,他微闭了眼 忽然想到了那一天——他答应和亲的那一日。
母亲和他被女皇传招进宫中,不止是女皇,凤后,大臣们都在,他们在他们来之前吵得不可开交,却在他们来得时候诡异的陷入沉默。
他和母亲还穿着素白的衣物,为了祭奠他战死沙场的长姐。母亲脸色苍白,因为前几日,消息传来的时候,吐了血。太医院里来了人,说母亲是气急攻心,过于悲愤,触动了昔年受的暗伤。他的娘亲醒来却还在强颜欢笑的安慰他,南慕在那一刻,忽然很想哭。他知道自己不能,他的娘亲已经如此难过,他不能为母亲分忧,又怎能让娘亲再添憔悴。
南慕收拾着自己的心绪,去了卧房,在房间里,失声痛哭。他咬着自己的手腕,用疼痛提醒自己不能哭出声。哭过之后,他又去给他的娘亲煎药,明明还有仆人,却异常坚持,他必须找点事做,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平静下来。
南慕和母亲还没有从姐姐离世的悲痛里走出来,就又听到了一个消息,风越国希望和亲,和亲的对象点明了是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南慕不明白,自己极少离家,就算出门也戴着面纱或者帷帽,再加上他已经十九岁了,风越国是怎么挑中自己的。他又有些自嘲的想大概是因为当今陛下子嗣不多,又没有适龄的皇子吧,所以才选择了他,或者是知晓他的娘亲和姐姐都曾与风越作战才想要羞辱他。
他的娘亲拖着病体,想要进宫面圣,结果圣旨却是传召两个人一起。母亲安抚的将自己曾经的免死金牌递给了他。他的娘亲说“别怕,娘亲在的,娘亲不会让慕慕受委屈。”南慕双手接过免死金牌,乖巧的点点头,也对母亲笑了。
南慕和母亲坐上了马车,去皇宫的路上,凄楚萧瑟,街道上并无一个行人。曾经繁华的皇城颇有几分风雨欲来的气息,因为凤阑败了,十万大军,无一人幸存。
到了宫中,南慕一亦步亦趋跟着娘亲,见到了一个让他觉得可笑至极的画面。大臣们分为两派,唇枪舌战,说的无非是战还是降。其实南慕明白降早已是定局。若战一无兵力二无粮草。若降,凤阑得以有喘息之地,修养生息。而他也会成为牺牲品去和亲。
他的娘亲在他面前一直温柔体贴,但那个时候为了自己,娘亲与女皇针锋相对。母亲甚至说“堂堂凤阑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和亲来稳定局面”“荒唐!荒唐!我的女儿尸骨未寒,如今你们竟然要我的儿子……”“除非我死,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儿子去和亲,陛下无需多言。”
南慕听着忽然出声说“陛下,南慕愿意去和亲,只求陛下不要再发动战争了。”他的娘亲脸色苍白,痛惜的看着他。
南慕知道娘亲的用意,可是他已经不是孩童,他不能任性妄为了。姐姐用死保卫的国度,不能再因为他而再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