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南念8岁这年，开始学习骑射与枪法，她好像与生俱来的喜欢在马背上驰骋的感觉，或者也可以说是自由的感觉。

偶尔她会在书房里看书，许多古籍有许多注释，那是她的娘亲或者爹爹写的。南玥的字带着几分锋芒，又透着干净利落，季卿的字体隽永，议论见解却很深刻。

有一日，南念找书时，发现了自己母亲的一本手札，记录着她的母亲年少的一些经历，她的娘亲才华横溢，却不喜欢出风头，唯一一次参加诗会，还是为了爹爹。

手札里母亲写到，卿卿喜欢那个头彩，又不愿自己一人参加，遂与卿卿共同耳。头彩得之，卿卿悦颜，吾亦展颜。但吾之乐盖因卿卿之乐矣。

看到这里南念笑了，她想到爹爹还未离世时，父母恩爱的模样。如果爹爹看到的话，一定会取笑娘亲吧。又往后看了一些，上面记录着许多关于爹爹的事。

最让南念印象深刻的是娘亲在军队里写的寥寥几句，母亲写战事加急，顾不能归，愧矣。愿卿卿安好，勿念。

南念初读时，满是不解，却只能猜测娘亲是因为不能回家而愧疚，直到多年以后，南念参军才知晓母亲的愧疚不止是不能归家，还有对将士的责任，以及对战争的痛恨。母亲不愿父亲受相思之苦，可是自己何尝不是，哪怕连只言片语，都未曾飞鸽传书。只是默默的记在一本无人知晓的手札上。

沉浸在书中的时光过的很快，5岁的南慕小跑着说“姐姐～(￣▽￣～)~，该用膳了，快点啊。”南念放下手札，弯腰抱住弟弟，两个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了。

南念十岁时， 已经把自己家里的藏书读了大半，她记性好，能记而诵之，又有娘亲指点，虽年纪不大，才华已彰显。

只是南念不喜张扬，每日除了读书、练武，偶尔吹埙，实在是低调，一时之间，人们皆认为南念成了伤仲永，没有什么才华。

南念不显山不露水的长到十三岁，已经把书房里的书都看完了，南玥觉得自己的女儿可以独当一面了，便答应了女儿想游历山川的愿望。

南念走过许多地方，看遍了凤阑的风景，遇到许多有趣的人和事，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一位老者和萍水相逢的女子。老人教会了她制作糖人与纸鸢，女子善意的提醒她，尽管女子模样普通，但是那双眼很好看。

南念十五岁归家，在归途中捡到了他，一个深受重伤的男子，后来她的夫。命运的齿轮早在这一刻转动。

不知从何时起，南念的目光总跟随着那个苍白孱弱的俊秀男子。她唤他阿泽，总在男人的身边保护着他。

在南念的印象里，男子应该被人宠着长大，就像她的弟弟。但是男人好像和她印象里的完全不同。他虽然看不见，却很独立，会摸索着前行，也会很安静的坐着。

南念心疼阿泽的坚强，也欣赏阿泽的独立，只是她还是觉得阿泽过的太苦，没有光明的世界，只有一片虚无。他应该也很无助吧，只是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

阿泽正在花园里，拿着一个竹杖，探索着前行。南念正好带着糕点回家，经过花园。她看着阿泽差点摔倒，却依旧坚持着，一次又一次。南念终于忍不住，不顾男女之防，扯住了阿泽的衣袖说“要去哪里？我带你去吧。”

阿泽似乎听出了南念的声音，先是一愣，才迟疑着说“让恩人见笑了，麻烦恩人带我回房。”南念加重了脚落地时的声响，才温和的提醒着他说“前面有台阶，小心。”

直到把人送回房间，南念才对阿泽道“不必叫我恩人，叫我南念就好。”阿泽脸上忽然有了红晕，他抬眸似乎想要看清南念的脸，但他却还是失落地低下了头。

南念看清了阿泽的失落，忽然握住了阿泽的手，把阿泽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说“摸摸看，就知道我的样子了。”

阿泽慢慢的摸索着，他小心翼翼又无比认真好像要把南念的模样印在心里。却一不小心摸到了南念的唇瓣。这下子两个人都僵住了，阿泽一下子抽回了自己的手，脸红透了。南念脸也带了些许红色，退开了半步。

时间好像静止了，蝉鸣依旧，南念最终还是开口“时辰不早了，早些就寝吧，我还有事，先走了。”阿泽几乎是在听完南念的言语，一下子就找到了方向，他说“你也是，好梦。”

南念直到阿泽进入房间，才转身离开，又看到了手里的糕点，后知后觉想到了弟弟还在等着，希望慕慕没有生气。

南念终于在迟了半个时辰后，把糕点送到了弟弟的手中，幸运的是南慕并未生气，还想让他姐姐尝尝。南念再三强调自己不饿，还是被喂了一口糕点。

南念最终有些失笑的离开了弟弟的门口，嘴里满是米糕的软糯。又去了母亲哪里，想要母亲借给她几本已经绝版的古籍。